顾菀的手顿了顿,低声道:“孙女没有什么想说的,只想祖母欢喜。” “顾萱方才进来,倒是对我说了许多。”老夫人按住顾菀的手,将脸微微侧转,深深的眸子看向顾菀。 顾菀不避不让地对上老夫人的目光,一双眼瞳似被春雨拂过,清清亮亮:“方才在外头的时候,三妹妹也说了许多话——祖母如今问我,是相信三妹妹说的话么?” 话到末尾时,顾菀的眼尾泛起红色,像芙蓉面儿上添了两道红艳艳的伤痕,惹人心疼。 她低低垂眸,心中隐有叹息:之前让琥珀劝老夫人去歇息,是怕她亲眼看到如今这场面,身子受不住气。也是怕老夫人那一双犀利的眼睛,看出了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偏生琥珀前脚劝了离开宴席,后脚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夫人历经世事,岂会不觉得这其中过于巧合? 老夫人看重感情,要将这一关过去,可少不得用这一招苦情计。 如顾菀所想,老夫人当即就变了面色,站起身来,反身轻轻搂住顾菀,心疼道:“平日里就憨实得很,到了现在也不聪明——我若信了顾萱的胡话,定然一进门就叫你跪下!” “祖母真的信孙女嘛。”顾菀将面儿轻轻靠在老夫人肩上:“方、方才三妹妹受了惊、说胡话的时候,旁人都用那种怀疑的目光看孙女。” “孙女感觉浑身都在抖。”她的尾音带上了些许的哽咽。 老夫人只觉自己掌下,顾菀的身子颤动不已。 垂眼看去,便看见顾菀面上蜿蜒清澈的泪滴,无声无息地流淌着。 引得老夫人眼中流露出歉疚。 ——顾菀是她亲自养大的姑娘,最是乖巧懂事不过。顾萱落水的事情,是安乐伯夫人亲自派了人来说的:顾萱自己失足落水,却执意闹大,要攀污顾菀,让众人对顾菀侧目,幸好有康阳郡主到场,才理清这整件事情。 顾菀应当是满心委屈的,她却为着那一点巧合,疑心了顾菀一瞬。 “回府后,祖母给你作主,不叫你受委屈。”老夫人为顾菀拭去眼泪,眼神带着慈爱和心疼。 顾菀却轻轻摇了摇头:“康阳郡主已经还了孙女清白,如今祖母也说相信孙女,那孙女自然不委屈了——只还请祖母也不要生三妹妹的气,事发突然,三妹妹恐怕是惊慌失神,又怕他人笑话,才一时说了胡话。” 说罢,她从老夫人怀里轻轻出来,为老夫人奉上一盏茶:“三妹妹落水,已然受了无妄之灾。等回府之后,还请祖母宽大处理,不要让三妹妹过度伤心。” 老夫人听了顾菀一席话,越发觉得顾菀善解人意,令人心疼。 “你便是性子太好了。上回惊马发狂、险些伤了你的事情也是,你只管说没事,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肚子里吞。”老夫人接过那盏茶,嘴中叹道:“她即便落水受惊,若是没有旁人的指使和支持,如何敢当众闹成那样,还指着你不放呢?” 顾菀闻言,唇角轻轻一抽:老夫人心思谨慎,有时候却也未免思虑太多,事事都能想到蓝氏头上。譬如今日的事情,或许有顾莲的一点怂恿,但更多的是因为顾萱自身气短和蠢笨,屡次拒绝旁人递的台阶,不撞南墙不死心似的,非要将她拖下水。 若她是顾萱,便会顺着顾莲和安乐伯夫人的意思,将此事息下,只说自己一时不查,失足落水。等到回府之后,再请蓝氏和镇国公作主——彼时她们已经回到镇国公府,已然没有人证可证明清白,只凭着蓝氏故意的偏袒和顾莲的帮衬,就能咬定罪魁祸首是她顾菀。 镇国公对她这个养在庄子上的女儿自然漠不关心,对此结果也不会费心调查。而众意难违,老夫人即便相信她,也无法袒护。 可顾萱偏不。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