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说那些话,不是想借着诋毁肃王来抬举我家屿儿的。” “我是怕你稀里糊涂的,将来恐怕后悔。” 靖北王妃的眉眼间满满都是真诚的关切与担忧。 看得顾菀不禁低低笑了出来,心中涌起几分暖意。 这些话,在京城中,除了王妃之外,恐怕只有老夫人才会这般说。 但老夫人终归要考虑镇国公府的利益。相比之下,靖北王妃的立场就纯粹许多。 “王妃说的那些,我都知道的。”顾菀温声问道:“王妃如今尚且住在宫里面,可有看到现今肃王有何变化?” 靖北王妃叹气道:“肃王近日……确实和以前相比,用功了许多,上书房和练武场也日日都去了,往日落下的功课也渐渐补上了。”肃王的教学师傅,甚至为此近日不曾挨皇帝的骂,感动得痛哭流涕。 “肃王答应我说要改的,如今他也渐渐改了。”闻得谢锦安的近况,顾菀就欣慰地笑了,一双明眸弯成月牙儿:“王妃即便不相信肃王,难道就不能相信我一次么?” “我看人的直觉一向都是很准的——当初选择帮王妃,也是我直觉王妃是个好人的缘故。” “我自然信顾小姐。”靖北王妃有了一种为女儿挑选夫君的忧愁感,唇边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与其说我不相信肃王,倒不如说我不相信大多数的男人。” 男人多是喜新厌旧之人,她的夫君与儿子算是那种少见的一心一意了。 “若是肃王只是一时的热头上脑,娶了你后又故状重发,甚至厌弃了你,该怎么办呢?”靖北王妃对顾菀忧心问道:“恕我直言,你的母家恐怕是不可靠的。” 顾菀眼睛亮亮地看向靖北王妃,眼底流转过几分自信:“肃王不会厌弃我的。” 她有自信,凭借她的心机谋算,能与肃王一直保持和睦的夫妻关系。不说恩爱如鸳鸯,也能做到相敬如宾、相互扶持。 就算肃王如靖北王妃所说,将来做那等恶劣的丈夫,顾菀亦不会伤心:既如此,那她只要肃王妃这个身份带来的权柄,来报复镇国公与蓝氏一干人等。 大不了事成后和离,顾菀一人潇潇洒洒去四方游玩,也是全了她生母袁氏,想下江南的愿望。 一双熟悉的桃花水眸又浮现在顾菀眼前,里头闪着与含情目格格不入的乖巧委屈。 “阿菀,我会改的。” 少年的嗓音如一蜿流淌的小溪,清清淙淙流入耳,再漫过心扉。 顾菀心底悄悄地打起了鼓。 她纵有万千思量,可如今想起时,她还是愿意无端端地相信,肃王不会是那等口是心非、人模狗样的男儿。 靖北王妃看着顾菀的模样,不觉叹了一口更长疼沉重的气。 只看顾菀如今的模样,她就联想起从前与夫君初次相见后的那段时光。 她的母亲也为她而担忧:靖北王是好,英武不凡、位及人臣,可也只怕皇帝忌惮,兼之沙场刀剑无眼,恐怕要落个被牵连守寡的下场呢。而且靖北王性子寡言,只知道舞刀弄棒,不是个会疼爱媳妇的人。你如此娇气,将来觉得受了冷落该怎么办? 当时她也是和顾菀一般,选择相信自己看中的夫君。 这么多年过下来,靖北王妃扪心自问,她是没有一点儿后悔的。 在人前她如何端庄贵气,在靖北王前,她还是能像少女时一般地撒娇。 少时女郎和儿郎看定的事情,有的坚如磐石不可扭转,有的却如水上薄冰,轻而易举就能被融化开来。 靖北王妃从眼前的顾菀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虽然顾菀比自己少时的性情要娇柔和婉,但那一分暗藏的倔强,倒是很熟悉。 心中这般想着,靖北王妃看向顾菀的眼神愈加柔和,像在看着康阳郡主一般。 “你既然这般说,我也不好再劝你。”沉默半晌后,靖北王妃在心中拿定了主意,望着顾菀笑道:“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是不会忘记的,也定会报答的。” “时人女子最怕嫁错人,便是因为不能轻易和离、再嫁困难,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