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祺也吓破了胆,却还记得护主的职责,哆哆嗦嗦挡在姐弟俩跟前,谢云佑将她往后一拉,眸光发厉盯着黑衣人, “待会我抱住他,你们想法子下山逃走。” 谢云初面色发白拽着谢云佑的袖子,脑子飞快运转,试图思索对策。上辈子弟弟为她葬送了一生,今生姐弟俩难道命绝于此? 她右手往后一摸,摸到竹柱上,慌慌张张拔下一根竹丝。 春祺听得两位主子的话,忽然咬着牙,闭着眼不管不顾朝那黑衣人扑去,谢云佑见她送死,抬手一抓,将她往后方一带,春祺脚下一滑,头撞在亭子的木柱上,径直晕了过去。 “春祺!”谢云初连忙蹲下去看丫鬟,这时,黑衣人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笑, “罗三…” 谢云初姐弟听得这熟悉的嗓音,心神一凛,那黑衣人也惊讶地回眸望去, “信王殿下…” 信王捂着伤口,从黑暗里走出来,亭子里点燃了一盏风灯,晕黄的灯芒打在他面颊,他那刀锋般冷峻的面容浅浅挂着笑,一如当初二府比邻而居时常见的模样。 他从城墙跃下后,恰恰遇到一走失的快马,他立即纵马往葫芦山来,至山底下,他提气飞身径直往后山飞掠而来。 黑衣人见他身上有伤,立即迎过去,哪知道刚一到他身侧,信王忽然出刀,一柄匕首毫无预兆滑过他脖间,黑衣人眼一怔,应声而倒。 谢云佑与信王素来相熟,少时谢云佑常被谢晖责骂,只要信王在府邸,总要迎他入府中小叙,只是如今信王与王书淮针锋相对,又干出围困女眷的事,谢云佑没法给他好脸色,也不管信王要做什么,一手搀起昏厥的春祺,一手拉着谢云初就往底下渡口走。 刚迈开一步,眼前黑影一闪,信王一掌劈在他后颈,谢云佑眼神一晃,晕了过去,谢云初眼睁睁看着春祺和谢云佑全部昏厥过去,再也控制不住脾气,对着信王怒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拿我威胁王书淮嘛?我告诉你,没用的,王书淮此人不受任何胁迫!” 信王眼底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时间紧迫,他无暇跟谢云初解释,只招招手,林子里几位流民从山间抬出一状似孔明灯的庞然大物,搁在亭子前方观景台上, 其中一人缓缓将之打开,瞬间狂风掀起,那巨大的孔明灯有腾空而去的架势,谢云初狐疑地看着,心口咚咚直跳,全神戒备望着信王,不知他要做什么。 孔明灯很快被架好,只见灯架下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围栏,上头可容纳四五人,那青衣男子牵住巨大的绳索,往扬风而起的灯盏一指, “殿下,可以上去了。” 信王原是想将谢云初带走,只是看着远处尚未走远的船帆,忽然间有了个主意。 他要抹去谢云初的痕迹。 他要让王书淮彻底死心。 又不能杀谢云佑,只是这么一来,他就必须连谢云佑也带走了。 少顷,尚转入河道下方的两艘船帆,并刚从寺庙后角门折出来的沈颐等人,听得卯时初暗色的天空里传来谢云初一声极为短促的尖叫。 这一声尖叫几乎震动了整座山林,久久地在人心间回荡。 乔芝韵和明夫人吓得浑身发软,双双跌坐在甲板上,与此同时沈颐等人模糊地看到两道身影被流民推去山崖下。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纷纷拔腿奔来半山腰的毛亭,只见春祺昏厥在地,几具尸首横七竖八,有谢云初的侍卫,也有陌生的蒙面人,看样子像是什么杀手,再看悬崖口,明显有人落崖的痕迹,沈颐冲到观景台的杂草前,对着底下黑乎乎的山崖大哭, “云初!” “初儿!” 天色渐开,蒙蒙浓浓的晨光模糊了夜的边界。 一盏未点灯的孔明灯缓缓在夜空中行驶,谢云初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心神被一种巨大的惶恐给支配着,突如其来的腾空令她无所适从,全身直打哆嗦不敢往下方看,半空的狂风飕飕灌入她鼻尖,她险些呼吸不过来,这种腾云驾雾的惊恐盖过被信王俘虏的愤怒,令她五内空空,失神不语。 谢云佑被搁在她脚边躺着,信王则靠着对面的栏杆闭目养神,一只手捂在被王书淮射中的伤处,那里尚且还有一截箭矢插在里头不曾拔出来。 另一只手牢牢捂住脖间,方才他携谢云初上灯架时,谢云初趁他不防备,拿着一根极细的竹丝插在他脖颈,他不敢抽出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