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詹子延这才想起,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确实没有进门换鞋的习惯,因为家里是水泥地,踩脏了拖地就行。 少年身上的夹克衫也不怎么干净,有许多道洗不掉的水笔划痕,包裹着黑黑瘦瘦的身体,土里土气的。 很像曾经刚进城的自己。 詹子延心中默叹,转身从鞋柜里拿了双拖鞋,丢给他:“穿这双吧。” “哦。”少年刚穿好,一道橘影便火速奔赴而至,好奇地围着这个陌生来客打转。 “啊!!”少年突然惊恐地大叫,粗哑的嗓音拔得又尖又细:“走开!快让它走开!!” 南南也吓傻眼了,这辈子没见过不为它倾倒、反因它尖叫的奇怪人类。 詹子延连忙把它抱进卧室,喂了半根猫条,才哄好深受打击的小猫咪。 重新回到客厅时,少年已经自顾自地开始吃晚饭了,恢复速度相当快。 骆恺南仍在外边等着,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避寒的地方,詹子延不想耽误太多时间,挨着少年坐到沙发上,直切主题:“你叫什么名字?来找我干什么?” 少年狼吞虎咽地吃着,嘴边一圈油光,鼓着腮帮子回:“我叫詹前锦,刚说过了,爸让我来找你要钱。” 詹子延:“他怎么不自己来?” 詹前锦:“我咋知道。” 八成是觉得身为父亲上门向弃子讨钱太丢份儿,所以让小的来跑腿。 詹子延没法对这个未成年做什么,只能说:“我告诉过他,不会再给钱了,你吃完就回去,明天应该还要上学吧?” 詹前锦听了这话,放下了盒饭,头发像短毛刷似地直立着,给人感觉浑身是刺,闷声说:“我没在上学了,前几个月初中毕业就进厂了。” 詹子延惊讶:“为什么不读了?”他先前每个月往家里打三千,绝对能供一个孩子读高中了。 詹前锦白了他一眼:“我脑子笨,读下去也考不上大学,哪像你这么聪明啊,大教授。” 詹子延:“谁告诉你我是教授的?” 詹前锦:“爸妈说的啊,他们整天说‘都是同一个爹妈生的,你哥读书那么好,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肯定是不用功’。每次考差了都揍我,可我他妈就是笨啊,我有什么办法?” 十四五岁的少年没多少心眼,有憋屈就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也不管面前人只是个第一次见面的哥哥。 詹子延从见面起就觉得,詹前锦对他有股莫名的敌意,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这股敌意从哪儿来的了。 詹前锦看到他这个成绩优异的哥哥,就想起自己总被批评责骂的笨脑子。 而他呢,看到詹前锦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就想起自己被遗弃的十几年。 总而言之,对彼此的印象都很差,谁看谁都心里刺痛。 但归根结底,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詹前锦的错。 少年发完了牢骚,三两口把剩下的饭菜吃了,倒是很节约,一粒米也没浪费,菜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詹子延提起他发白的帆布包,仁至义尽地帮他拍了拍灰,然后下达逐客令:“好了,你要么今晚回去,应该还买得到车票。要么出去随便找家宾馆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詹前锦撇了撇嘴:“难怪爸妈骂你没良心,亲弟来了都不让住家里,还要赶我走。” 詹教授面上迅速结了一层寒霜,显露出学生们最惧怕的神态:“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对你说的,但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他们的地方。你对我而言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