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她要找多久呢。 她翻出手机,点开与秦勋的对话框。 上头有一组航班信息,是秦勋白天发过来的。 还有一条她早前发的消息:很抱歉,临时有事无法去接机。 始终没有回复,许是秦勋一直在忙。 差五分钟到八点时,岑词没急着进去。 而是站在门外仔仔细细打量了眼前的这处会所。 果然是能将低调二字做到极致,不但位置远离俗世,就连会所的外观都十分不起眼。 四周种竹林。 只是这个季节竹林萧索,风从林间过,没有叶脉的遮挡有阵阵呜咽声。紫廷会所就坐落在竹林间,一栋上下两层高的红砖墙老宅。 南城多老宅,基本上都集中在老城区,不少民国时期盖建的,但也有一批是明清时期就有的,有的老宅子里是住了人的,祖辈到子孙一代代的都在那房子里生活,有的会列为景点,经过修葺,重现当年大户人家的辉煌。 也有像是紫廷这种散落在郊野或新城区地界的老房子,不多,但房子的年代和建筑质量那都是有分量的。 紫廷这处老宅,岑词来之前查过,别看只有上下两层,大大小小的房间却有两百多间,一道两扇开的铁艺门围出了老宅的范围。 典型中西结合的建筑。 上了台阶,门眉上有砖雕,前庭还立着木雕,那可是用深山老木做原料,一刀成形,不回刀,也不喷漆,外面涂了层桐油。 会所的老板也是个识货人,没大刀阔斧地把会所名刻在木雕上毁了这百年物件,而是在红砖墙上就简单的挂了个铜牌,上头烫着一个“紫”字。 文雅艺术,又低调。 抬眼去看雕花窗,是传统的黄杨木梅花窗棱,可上头镶嵌的玻璃挺讲究。之前岑词也在南城的其他老宅里见过,据说这玻璃从不沾灰,不管是放上百年还是千年,而且都是单面玻璃,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却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玻璃上有花纹,手工吹制,花纹独特没有重复的。 岑词进了会所大厅,大厅的尽头是几扇落地花窗,外面是花园,再远些就能看见竹影。厅很开阔,风格中式与西式结合,墙壁四周有刷了翡翠粉的木梁,木梁里折射出闪闪光亮,仔细看竟是绿宝石发出的光。 整个大厅是以克林斯铁柱做制成,最里侧还有壁炉,法国乡村油画地砖。 背景音乐很悠扬,没有想象中的吵闹。 会所工作人员得知岑词是找湛昌,请她稍作等候,打了个通电话确定后带着她上了二楼。 二楼的风格是法国路易时期的,还有高高的罗马柱,放眼望过去的红砖、铁栏杆和百叶窗,还有琉璃窗都有西式上了年代的影子。 这里每一样的物件都有时间的沉淀,厚重,有质感。 湛昌在走廊尽头的包厢。 能在这里消费娱乐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包厢最私隐。 面积不小,包厢里的风格跟岑词一路看过来的一样,没因为要做娱乐场所而改得俗不可耐。 岑词以为包厢里会是湛昌自己,哪怕不是他一个人,顶多就是或助理或保镖的在身边。保镖是有,站在包厢外,包厢内竟有十几人的架势。 七八个男人,西装革履的,怀里各个搂着个美娇娥,扭着水蛇腰或倒酒或喂水果,还有相互咬耳朵窃窃私语的,有肥手不安分的,时不时再传来一声娇嗔:你好讨论哦…… 包厢里有个小舞池,一肥头大耳的男人搂着个身段妙曼的小姐站在上面,整张脸都快埋在小姐的胸口上,跟着音乐节奏晃悠来晃悠去的。 小姐没推开他,甚至还抬手搂着他的头,但岑词看人向来看关键,那小姐脸上闪过厌恶之情,但很快就藏在眼里的风情之中。 风月场所,她们做的不就是逢场作戏? 许是能在这种地方露面的姑娘,那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她的嗓音婉转好听,在咿咿呀呀一首听着挺老的歌—— 把我们的悲哀送走 送到小河流 让流水冲去多年离愁 有情人来到桥头…… 还有人在玩骰子,长桌上两排酒瓶空着。 岑词进来后,包厢里的嬉笑吆喝声稍稍压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陆陆续续往这边看过来,惊讶,不解,很快,又有了意味深长…… 湛昌坐在沙发正中间,他身边倒是没坐小姐,正在跟一中年男人说话,看见岑词来了后,朝她一招手,“岑医生来了,过来坐。” 这个称呼一甩出来,众多目光里更是来了兴趣,音乐声小了不少。 头顶的光晃得眼晕,落在人脸的各色神情上尽显怪异,尤其是这么一种装修风格的老宅子里,更是处处透着不适感。 也许百年前这里也曾是主人家的社交厅堂,可岑词相信,那时候的风雅和礼节是当今踏进这里的商客所不能及的。 终究还是免不了俗。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