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少年尚未及冠,一头乌黑的长发用银环扎起,绑成一个马尾。不同于萧景那种谦谦君子之姿,他样貌侬丽。高挺的鼻梁,红得妖异的唇,双目斜飞,眉梢眼角都有种凌厉的美感。眉间一点朱砂痣,偏偏让更添了几分妖治,昳丽华美,如同深山老林里出来勾人的妖。 他本就皮肤苍白,偏偏一身红衣骑在高头大马上。少年肩窄腿长,玉带将腰身勾勒得愈加细瘦,却带着翠竹的遒劲有力。持缰的左手上戴了叁枚银戒,就连手腕上都缀了手环,却并不女气。 是叶太尉家的四公子,叶阙。 提起叶阙,那可是另一位京中鼎鼎大名的纨绔子弟。 叶阙的生母来历不详,似乎是叶太尉年轻时在外公干认识的。两人大概是一段露水姻缘,未曾想有了叶阙。五年前叶阙的生母逝世,他孤身一人上京寻亲。寻亲的过程没有遇到任何坎坷,毕竟叶太尉一看到叶阙便认了下来。 不同于大多数生母不得宠的庶子庶女的谨小慎微,无母的叶阙活得极其恣意。 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 这大概就是叶阙的真实写照。偏偏向来严厉的叶太尉却对他的种种行为有意放纵。 又因为他容貌极盛,很快便成了京中十分有名的人物。 只是白思芷不明白,为何会在距京城几百里的码头遇到他。 ———————— 少年看向萧景的眼眸幽暗深邃,说出的话虽然礼数有加,却又带着年少轻狂的不羁。 萧景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地颔首道:“叶公子。” 萧景立于马下,虽矮了大半个身子,仍然身姿挺拔如松柏,一身简单的青衫也无法遮掩世家子弟本来的矜贵底蕴,目光中带着淡淡的疏离冷淡。 叶阙的大名,他在京中也是听说过的。他向来看不上这种浪荡子弟,亦不屑与其深交。 一个是满腹经纶的侯府嫡子,一个是不思进取的太尉庶子,本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只有一次,萧景金榜题名后,同几个同窗在醉仙楼聚餐。突然,这位叶四公子闯进了他们的雅间。 叶阕来得没头没脑,带着种理直气壮的神色径直问他:“你就是萧景?” 萧景从容颔首。对方容貌极盛,一进门他就认出了来者。“敢问叶四公子有事情吗?” “呵呵,”叶阙轻笑了声,“还没祝贺萧状元叁元及第、金榜题名。” 萧景抱拳致谢,那人却转身就走。萧景观察得清楚,叶阙将“金榜题名”几个字咬得极重,仿佛是被抢走食物的苍狼,深邃的瞳仁间带着几分野性。 萧景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看向面前的叶阙。他总觉得叶阙出现在这里并不是无缘无故的。“今日能在这里碰到叶公子,倒是领萧某十分意外。” “叶某这几年外出云游,不过是听闻父亲的夫人病重,匆忙返京路过此地罢了。”叶阙扬起眉毛,目光坦荡。倒显得萧景的怀疑并无道理。 这就是叶阙,便是对着父亲的正妻,也从未喊过一声母亲。 “叶夫人得的什么疾病?严重吗?” “叶某也不甚清楚。不过外出的时候刚巧得了份灵药。说不定有用,准备回去一试。” “人命攸关,那我便不耽误叶公子时间了。” 叶阙向来是随性之人,也不同萧景客气,便掉转马头准备上路。 白思芷看到窗外的少年看向了马车的方向。她不知为何手一抖,急忙放下了窗帷。 叶阙若有所思地看着马车窗上晃动的帘子,挑了挑眉眉。他扬起马鞭,侧过头看向萧景,“萧大人,京城见。” 少年打马而去,滚滚红尘带起他的衣角,如墨的长发在身后甩动着,鲜衣怒马。端的是“金距斗鸡过上苑,玉鞭骑马出长楸”的做派。 ——————— 待萧景在马车内坐定,白思芷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夫君,方才有什么事情耽误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