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允珏来的时候,谢玦恰巧上京参加礼闱。梁允珏来查贪墨一案,装作是京城来的富商借住谢家,只有谢老爷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梁允珏住在了一处偏僻的河风院,同林南嘉居住的水鹊院只隔了一个池塘。 林南嘉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在池边的水榭里看书。春日的暖阳落下,照在他的眉宇间,洒在他的白衣上,公子无双、气质卓绝,仿佛是诗画中走出的仙人。 林南嘉看到这个陌生男子,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想起昨日她同谢氏的几个姊妹品茶时,曾听她们说起过家中借住了一个李姓商人,长着张丰神俊逸的脸,整个淮扬府恐怕也无人能出其右。只可惜谢老爷特地将几个儿女都叫到身边,反复叮嘱他们莫要打扰这位李公子的清净。 思及此,林南嘉默默地转身回了院中。她原是看池对面的桃树开得正艳,想摘几朵酿一坛桃花醉,等玦表哥回来时同饮,倒也不负这场春色。 罢了,等何时这位李公子不在了,她再过去摘吧。 不用林南嘉费心打听,谢氏的几个姐妹就告诉了她李公子的行踪。他日日早出晚归,同淮扬府的富商权贵攀谈,似是想在这边增设商铺。以至于谢老爷一心想设宴为他接风洗尘也抽不出时间。 不知为何,谢老爷似乎格外看重这位李公子。士农工商,商贾分明是最贱之业。而谢氏虽已没落,却仍保留着世家门阀的骄傲。不知为何,谢老爷却频频嘱托他最得意的谢二小姐,多多寻了机会同李公子往来,似乎是想促成这门姻缘。 谢二小姐花容月貌,又是淮扬府出了名的才女,为人自然有几分傲气,一心想嫁这世间最尊贵的男子。她虽然恼于父亲的短视,左不过是瞧上了李公子的万贯家财。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李公子的这张脸确实是顶俊逸的。是以她嘱咐了门房,时刻注意着李公子的言行,想寻了时间同李公子结识一二。 当然,这些同林南嘉并无关系。那位李公子便是天人在世又如何?她关心的只是河风院不远处的那几棵桃树而已。昨夜下了一宿的溟蒙春雨,不知有多少乱红如雨被打落枝头,零落成泥。 若是再晚一些,她唯恐不能挑出最娇艳的桃花去酿酒。 —————————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小姐,您小心些。”丫鬟桂香在灼灼桃花树下仰着头,忧心忡忡地看着林南嘉。 林南嘉的身影隐在树枝后,“这有什么的?你也不是没有见过我从前爬树的身手。倒是你,注意接好桃花。” 高处的桃花开得更艳,还未受到和风细雨的摧残。林南嘉将方才摘得的几朵桃花冲着桂香扔下,攀向更高处的枝丫。 她一脚蹬在树干上,另一脚卡在树枝的中间,努力伸手去够最顶处的花朵,全然忘记了树干上还带着一整夜的雨露。 林南嘉没有站稳,脚底一滑跌了下去。 匀了深浅妆的一树嫣红受到颤动,落英缤纷,仿佛一场簌簌而下的红雨,打着旋地扑向地面。林南嘉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高山雪松清冽的味道。 春风助肠断,吹落裳。衣袂纷飞的翩翩公子抱着她,肩头也堆起了几片残红,如同那位用花换酒钱的桃花仙人。他含笑着问道:“姑娘可有受伤?” 直到对方将她放回地面,林南嘉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那位李公子。 真是不凑巧,不是说他日日都早出晚归吗?怎么恰巧被他看到了如此有失女子德行的一幕。若是被谢夫人知道了,免不得又是一顿敲打。 林南嘉慌忙抖落沾衣欲湿的花瓣,乖巧地向他行礼,“多谢公子相救。” “不妨事,”李公子展开白玉骨折扇,“在下是暂时借住在府上的李允玉,不知姑娘是谢府的哪位小姐?” “我……我不是谢氏的小姐,是谢老爷良善,收留了我。”林南嘉恳求地仰头看着梁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