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嘉抚摸着面前的孩童的头顶,细细叮嘱着。 “林先生,后会有期。”孩童的父母将孩子抱上马车,又拱手向林南嘉辞别。 林南嘉倚在门扉边,轻叹了口气。这孩子也算是她帮忙启智的,一直教到八九岁,去年才因着父亲的生意搬离桃源村。镇上不比小村庄,便也没有机会去学堂。 这孩童也算是天资聪慧的,自幼过目不忘。林南嘉惜才,去镇上时常会带去些她亲手抄录的书籍。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让这孩子也成了十里八乡远近知名的小神童,没想到此番竟得到了举荐,上京参加童子科。 又是一年童子科的时节,林南嘉自然念起了谢玦。那年他风光回府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一恍竟已多年。 鹤别青山,不见桃花。 ——————— 梁允珏在陈州落了脚。 近日前朝又提起立太子妃一事,他听得头疼,又不耐烦父皇戏谑的眼神和母后每次欲言又止的神色,索性找借口出了京,想了想还是去的陈州。 福安早就领人将别院收拾得不染纤尘。 早些年他来陈州,想着谢氏毕竟是林南嘉居住了十几年的地方,若是她未死,定要回来看看,是以他每每都暂居在了谢府。却没想到谢家有几个不长脑子的,误以为他对谢氏有什么偏爱,竟然敢来爬他的床。 梁允珏对房事亦没有太大兴致。先前是因着他的小雀儿煞是合他的心意,才会放任自己纵情声色。除了她,他再没有过任何其他女人,就连自渎,在他眼中都十分无趣。 那些庸脂俗粉哪来的胆子上他的床? 更何况一提起谢氏,他只想到了那个谢玦。一个样样不如他的病秧子,竟然让他的雀儿挂念了这么多年,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为他报仇。 光是想想,就让梁允珏觉得意难平。 但他到底忍耐住了内心叫嚣的血腥欲,没有动手杀了那些蠢笨的谢氏女,反倒是把她们交给谢家当家敲打了一番。 后来他自己买了个院子,有空就过来看看,指望着何时能再遇见他那只飞走了的小雀。 梁允珏下了马车,看着小路尽头的枯坟,荒凉又残破,一眼便知这些年从未有人打理过。 他有些失望。 毕竟梁允珏现在还保留着谢玦的坟,不过是盼着有朝一日林南嘉会再来祭拜。他早就派人仔仔细细地搜过崖下的那条河流,没有任何她的踪迹,就连一片衣料、一块骸骨都未留给他。这些年来,那条河的下游但凡出现尸首,他都会第一时间派人前去查看,无人是她。所以他凭什么不能坚信,她还活着呢? 若是她死了,应当会第一时间入他的梦来索命才对。可是这些年他从来觉少无梦。她有多恨自己,竟然连让他在梦中相见的机会都不肯施舍分毫。 所以她一定活着。 他的小雀儿,一定要活着。 ———————— 又到了叁年一度的童子科。 如今皇帝已经逐渐放手朝政,一副不日便要退位的姿态。是以梁允珏这些时日格外忙碌。 父皇索性命人将所有的奏折都送到了太子府上,自己乐得清净,优哉游哉地在大殿上看那些从各地筛选出来的神童答题。 梁允珏日日忙到子时才歇下,倒是能够理解父皇为何这么着急放权了。那些地方官员有事无事都能写洋洋洒洒几大篇奏折,看得梁允珏心烦。 好容易处理完了今日的政务向宫中走去,他才听说今年的童子科出了些状况。不知为何,温州那边竟然推举了一位女童来参加考试,这在大梁还是头一遭。大梁虽不全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刻板思想,但还是遵循着传统儒学,女子入学堂或是参加科举更是闻所未闻的。 梁允珏来得正巧,这名女童正好在诵经作诗赋。中书后省挑选了经书四十卷,她通通对答如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