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称男孩更加准确。 月光照不到的角落,他半躺着,后背倚靠墙角,若非徐昭的视野适应黑暗,她根本发现不了他,安静得像是死去,只有时不时的微弱喘息传出来。 徐昭往前走几步:“你……需要帮忙吗?” 他睁开眼,漆黑眼珠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深渊,徐昭险些以为自己望着的是那只巨型蜘蛛,同样的没有感情,只有面对猎物产生的食欲和……恶意? 他形容惨白,奄奄一息,胸膛在黑暗中显得白腻仿佛闪着荧光,视野不太清晰,但他的轮廓枯瘦羸弱,徐昭似乎闻到熟悉的中草药的苦香,再细闻,哪里有药草味道,只有消散不掉的血腥。 松软的碎发遮住额头,露出双夹杂水雾的含情眼眸,精致的鼻梁和花瓣似的唇,腮颊往内收,瘦得只剩下薄薄的肉皮裹着骨骼脏腑,微微动弹的身体仿佛吊起的皮影人,立刻就能散架似的。 这里毕竟是他的房子,徐昭局促地往前走几步,大概是看出少年虚弱的样子,语气小心翼翼,希望他能暂时收留自己,好让她安全度过惊险的夜晚。 “我,那个,外面有蜘蛛,说起来你在这里居住,应该比我熟悉?我想在你这里躲避一晚上,天亮就离开,我保证不会打扰到你的,嗯……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少年没说话。 窸窣的声音响起。 他站直身子。 那阵仿佛指甲盖刮过黑板的声音,使徐昭平复的心跳再度发疯似的蹦起来,她攥住胸口的衣服,企图缓解闷窒,奈何无济于事,目光随着上移,少年的脖颈缠着粘稠的白色丝线,丝线的另端黏在横梁,丝线缠绕成的绳索缚住他纤细的脖颈,把他紧紧锁在墙壁。 两条手腕如出一辙被绑缚。 但是徐昭再说不出要帮忙的话。 少年转动手腕,韧性极大的蛛丝寸寸断裂,脖颈的丝线亦如此,蛛丝飘落在他赤着的胸膛,搭在瘦削的肩头,沿着单薄的皮肤肌理垂落在他窄瘦的腰腹,再往下—— 如同钢铁般坚硬的黑色外壳布满他怪异的下肢,和羸弱的人类躯体不同的是,下半身健硕发达,四对蜘蛛步足比成年男性的大腿还要粗壮,分布密密麻麻的黑色刚毛,黑暗环境里,八条步足隐隐透出紫蓝色的幽光,由腹柄连着的是呈现椭圆状的大肚子,宛若泛着幽蓝光点的鹅卵石坠在后面。 他缓慢地吐出生疏的字音:“……饿。” 仿佛做了场奇幻诡谲的梦境,徐昭目不转睛地盯着愈来愈近的少年,分节的下肢如同巨型的锋锐镰刀,沉稳地调动每条步足落在地面,黑色底板仿佛坚不可摧。 徐昭握着的木棍像是孩童的玩具,起不到任何恐吓的作用。 随着少年的靠近,由木门和少年形成的密闭空间,似乎被羸弱的他夺走全部的氧气,胸口的闷窒感几乎使徐昭昏厥,她的后背紧紧地贴在木门。 阴冷的风撩起少年柔软的碎发。 露出光洁的额头。 和两只排列在人类眼睛之上的,属于蜘蛛的圆形眼珠。 空洞的,幽暗的,没有丝毫人类情绪的四只眼睛盯着她。 恐惧如潮水涌来。 徐昭抱有最后的希望,挥起木棍朝着他脆弱的脖颈砸去,眨眼间,坚硬的步足抬起,挡住木棍的攻击,那条怪异恐怖的蜘蛛步足踢走她手中的木棍。 趁着这个时机,徐昭开门,夜风混合腥臭的味道钻进她的鼻息,月亮藏在云层后面,茂密的丛林发出簌簌的树叶吹动的声响,巨型蜘蛛蹒跚的身影击碎她最后的希望,阴凉的风夺走她的温度,她仿佛跌入寒凉的冰水中。 自从父母离世,她的生活充满拮据、自卑,甚至是绝望,当同龄人无忧无虑只为作业烦恼的时候,她要思考怎样才能在艰苦的环境里活下来,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