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 喊道:“我不跑!” 她靠着墙壁待了会儿,肚子咕咕两声, 敞开冰箱翻找,拿出盒酸奶,等张雁回洗干净出来,她已经吸干了两盒,阴影罩下来, 她抬眸,和张雁回对视。 张雁回拿着毛巾胡乱擦两把头发, 仍旧湿答答的,他说:“我洗好了。”然后往前走几步,和蒋春眠离得很近,注意到她的目光,又微微凑近,方便她观察。 潮湿水汽顷刻笼罩住蒋春眠。她皱了皱鼻子, 没闻到先前那股浓郁的血腥味, 心间恐惧消了消, 再看他的脸, 眼瞳仍旧有些黑,却渐渐显露眼白, 皮肤本来就白,没了血液衬托,倒也还在接受范围内。 转而去看他的身体,他换了身干净的家居服,四肢修长,透露着一股被水冲刷后干净凛冽的气息,蒋春眠满意地点点头,捏着酸奶盒的手放松,继续狠狠吸了口吸管,把最后一口酸奶咽下去。 她推了推面前的酸奶盒:“能喝吗?” 张雁回的目光在她的面部落下,脑海里她在医务室被吓到血色尽退的画面淡了淡,蒋春眠明显放松很多,抬手擦掉嘴边的奶渍,没干净,又伸出舌舔了两口,张雁回移开目光,接过那盒酸奶,吸管还没插上,就被蒋春眠伸手按住。 蒋春眠再次问他:“你能喝?” 张雁回懂了她的意思。 他并不是常人理解的鬼魂,人死后会不会变成鬼他更不知道。他是由死前怨念凝聚成的躯壳,体内的各个器官同样是怨念所化,包括他的心脏,他拥有吞噬所有的能力,蛊惑所有的能力,事实上,味觉早就消失,他仅仅是通过生前的认知判断食物的味道。 那些食物在进入他的口腔后,便像是进入大型的搅碎机,顷刻间被消灭。 能自然是能吃。 但没必要。 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的很清楚。先前他是恐慌过头,险些陷进癫狂,此刻理智回归,他自然懂得目的是什么,他不能让蒋春眠害怕自己,因此,就更加不会让她清楚知道两人的区别。 知道两人越多的不同,就越会让她恐惧。 张雁回:“我以为我们不算陌生人。” 蒋春眠按住酸奶的手颤了颤,酸奶盒被张雁回拿出,他插上吸管,喝了两口,蒋春眠被他沉默的样子弄得心里很不好受。来到昙花镇,张雁回算是她最亲近的人,两人同吃同住也有几天,就在今天,蒋春眠硬生生地往心里扎了根刺,她端正坐姿,蔫头耷脑的。 张雁回不忍心,可他也有些生气,更恼她,清楚知道这是人之常情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外一回事。蒋春眠毫不留情地从身边跑开,离他近的时候侧身贴着墙面,仿佛他会伤害她!他眉间戾气凝聚,挪身到蒋春眠的身边。 冰凉气息涌来。蒋春眠侧头看去,眼睛红红,她自责得不行,还没开口说话,张雁回的手伸过来,指腹触到她的眼皮,轻轻地抹了抹。 “蒋春眠。” “……嗯。” “别怕,别哭。” “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我不该跑的。可是当时我很怕……” 张雁回垂眸就可以看见蒋春眠的脸,近在咫尺,她没有哭,只是眼眶很红,睫毛有些湿,眼睛里像是蒙着层雾,他愣愣地盯了会儿,双手转而捏住她的肩膀,怨气散去,带着些渴盼地道:“以后不怕了行吗?” 他焦急地说道:“蒋春眠,你别怕我!学校里的那些事确实是我做的,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君子,我睚眦必报,我想要他们全都付出代价!” 蒋春眠愣愣地抬头。 张雁回眉间的戾气收了收,但刻在骨子里的怨毒无法消解,早已经融入他的骨血,眼球遍布凸起的血丝,他用力闭起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眉眼间只剩蒋春眠熟悉的真诚和辨不清的晦暗情愫。 “……你曾经问我学校危险怎么办,我告诉你别怕,躲着怪异的人就好了。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些人我没法控制,我能控制的绝对不会伤害你!蒋春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两人面对面,眼泪都掉出来。 张雁回的手尽职尽责地擦拭蒋春眠脸颊的泪珠,他自己的则无暇顾及,大颗大颗泪珠滚落,沿着苍白面颊落到脖颈的凹处,蒋春眠眼疾手快抽出纸巾按在上面。 边抽噎边问道:“我有个问题。” 张雁回眨掉泪珠,连忙说:“你问!” 蒋春眠扭捏起来:“我怕问了伤害到你,我想想。” “没事!”张雁回巴不得她多和自己说话,他保证道:“你问什么都可以!任何事情。” 蒋春眠:“……他们说你跳楼,可是我不相信。”尽管和张雁回相处时日不多,蒋春眠却自认为很了解他。他虽然性格腼腆,说话和善,但认定的事情谁都无法干涉,小小年纪就能独自照顾病重的母亲,同时兼顾学业,这样的人怎可能因为流言蜚语就结束自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