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坐在院子里,正监督程珩一砍柴,皱着眉,一脸严肃,。 听见楼上的脚步声,爷孙俩齐齐朝她看来。 沈平山的眉头即可舒展开来,温和地笑道:“眠眠,起床啦?快来吃早饭。” 原本还很紧张的岑眠,在沈平山慈祥的态度里,放松下来,她甜甜地喊人:“阿公。” 沈平山笑得更开怀了。 他转头对程珩一说:“你这个柴也别劈了,半天劈不好,放着我自己来。”语气又硬了起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岑眠是他亲孙女呢。 沈平山起身进到厨房里的时候,岑眠跳下楼梯,跑到程珩一身边,朝他做了个鬼脸。 吃饭的时候,岑眠原本做好了要被沈平山问各种问题的准备,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沈平山什么也没有问,就只是自顾自地吃饭,让她没有半点不自在。 吃过饭,沈平山没像往常一样,放下筷子就背手出去找梁叔下棋,而是和他们闲聊了一会。 “晚上你三舅公家里做酒,我去不了,你带眠眠去吃吧。” 程珩一在擦桌子,应了一声“好”。 “还有,”沈平山顿了顿,“沈二的摩托车,他爸说本来就是借你的钱买的,沈二现在骑不了了,想着把车留给你,就当抵了那笔债,你去他家拿一下。” 程珩一:“行。” 岑眠眨了眨眼,默默听他们讲话,没明白为什么沈二不能骑摩托车了。 程珩一擦完桌子,在水井边洗了洗手,喊岑眠一起出门。 正午的阳光正好,烘烤得人懒洋洋的。 程珩一的手碰了冰凉的井水,冰冰凉凉,岑眠的双手揣进羽绒服的口袋里,嫌冷,不给他牵。 去拿摩托车的路上,岑眠忍不住好奇,问出了心中疑惑。 “沈二为什么不骑他的摩托车了?” 程珩一解释说:“水灾的时候,冲倒了树,把他的腿给压坏了,医生给他截了肢。” 白溪塘受灾严重,虽然撤离和救援及时,也还是有人被大水冲走,因此丢了性命,沈二算是侥幸,才活了下来。 闻言,岑眠抿了抿唇,沉默无言。 她从衣服口袋里伸出手,勾了勾程珩一的手指。 程珩一反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到了沈二家,出来送钥匙的是沈二的父亲,中年男人的面容憔悴,鬓边花白。 程珩一抬眸,看了一眼楼上,沈二的房间,窗户紧闭。 他没再说什么,取了摩托车离开。 离晚上要吃酒的时间还早,岑眠想去夏夜的坟前祭拜。 程珩一问了村里人夏夜坟头的位置,骑上了摩托车,载着岑眠去了。 夏夜的坟头就埋在夏夜家后头的山上。 路上遇到挑着扁担卖橘子的,岑眠买了一袋,挑出最好的果子,摆在夏夜的墓碑前。 祭拜完夏夜,他们下山时,遇见了夏夜的母亲。 夏母是来看夏夜的,她怀孕四个月,肚子已经显怀了,手撑在腰上。 这个本来是为了救夏夜而来的孩子,到底没能赶上救他的姐姐。 夏母认出了岑眠和程珩一,和他们站在山野间聊天。 聊起夏夜时,夏母的眼眶泛红,表情里却是笑着的。 失去的痛苦固然悲伤,但活着人,总要想办法继续活着。 和夏母分别后,岑眠没走多久,在路边看见了一大片的太阳花,在寒冬里,开得热烈。 晚上的酒席,岑眠跟程珩一去了,才知道吃的是白喜事。 程珩一的三舅公不久前去世,今天在家里办酒。 白溪塘的习俗,高寿的老人去世,是要办酒的,来吃酒的人,也会沾到长寿的喜气。 沈平山的年纪比三舅公要大,不能来吃,只有年纪比逝者小的能来吃。 岑眠望着挂在正厅里的那张黑白照,愣了愣,想起来,这张照片,还是她拍的,老人笑得和蔼可亲。 她没想到,照片最后真的用上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