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简清很确认他问的并非是时间上端午节之后未来的安排。 可这个问题,她作为一个异界来客,完全无法回答。 ---- 橙红色的夕阳余光暖暖洒向大地,自午后到刚刚才寻到码头将去向达州城的一艘货船,卞大厨交了船资,送贺全上船。卞大厨在船舱角落里寻得一片还没被占据的空地,像每个送孩子出远门的长辈那样仔仔细细为贺全铺好盖布,尽力减少他路途中可能会有的不适。 算上路上船家耽误和码头上下,达州走水路距凤溪城只需花费一天的时间,对于马上加冠成年的贺全来说,坐一天也算不上辛苦。 贺全站在一旁拉了一把卞大厨手臂,让他坐下,无奈道,“师父,我不是小孩子了,您歇歇。” 卞大厨一时不查被他拉了个趔趄,坐上货物木箱才喘出口气,“说好在你今年及冠时教你第一道菜的,眼下看来,也赶不及了。” 贺全抿了抿唇,打破二人间涌起的难言寂寥,话音里刻意带上笑意,“您不是说这些日子让我把达州的陈师傅当师父一样孝敬吗,陈师傅擅长什么,我都给您学回来,等到京城一道道做给您吃!” “你这孩子。”卞大厨边笑边摇头,他起身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拍到贺全掌心,“一天天惦记人家的绝学,平白无故的,也得人家愿意教你。拿好了,等我打点好,再回京城。” 贺全嬉皮笑脸地接住,入手一沉,他脸色微变,“师父?” 卞大厨叹息一声,沉声道,“学艺七年,我没教你什么,做了七年小工,临别我也不亏待你。师徒之说就此作罢,希望你……好自为之。”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惊得刚要掀开船舱布帘入内的船工脚步一顿。 贺全背后发凉,退后一步跪下,咚地磕了一声头,“师父!” “你不是我杜家菜的学徒,别回来了。” 贺全跪在地上看自己孝顺了七年多的师父远去,中年人宽厚的背脊不知什么时候佝偻了起来,他望着师父的背影,久久不能发一言,手中那个小小的布包,愈发沉重起来。 船舱里慢慢拥挤起来,坐船去外地的小客商和轮班的船工窃窃私语议论着刚刚在船舱里上演的一场好戏,不时有幸灾乐祸的眼神飘过来。 有人叹道,“这位师父也是仁至义尽,不算自己徒弟的人,还给他打点了前路。” 贺全坐在角落仿若未闻。 直到深夜,周边人全都睡去,船上只剩寥寥几个值夜望舵的船工醒着,月光从船舱小窗透过,照亮贺全手中布包。布包分两层,打开后又是一张厨房里常见的油纸,散碎的银两装了整整一包,折好的油纸上凌乱的字迹写着一个菜谱。 红糖糍粑。 这是他刚到凤溪城时就听说师父会做的一道剑南小吃,只是师父从未做过。前些天还说不若及冠的生辰礼就用这道红糖糍粑的方子,没想到再见却是此时此刻。看字迹还很新,贺全想了又想都不知道师父是白天什么时候躲开白果他们的眼睛写下的这道菜谱。 师父给他的承诺终究实现了,但前路在何方,贺全并不知晓。 窗外甲板上走来走去巡视的船工又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贺全将油纸叠好放进口中,收起布包闭上了眼。他记得这些船工其中之一的人的脸,他曾在迎仙楼的护卫里见过。 那个曾经在京城后厨里研制新品,并为了一道美味菜色惊喜的小姐的面容渐渐模糊,变成了如今居高临下憔悴又漠然的模样。 脚步声在贺全面前停下,轻而易举地掏出了他怀里藏好的布包,点点银两,嗤笑一声,又很快离开。 信鸽的翅膀滑过天际,从高阁支起的窗棂飞到白果手上,杜景然咽下一口杏仁酥酪,抬眼望过来,“何事?” 白果夸张地惊呼道,“二十两!小姐,真没想到卞师傅那个家伙居然背地里藏了这么多银钱,都在去达州的船上塞给贺全了,他们两师徒背地里实在是不安好心!” 杜景然微微蹙眉,听白果继续道,“那边没发现老家伙偷传菜谱,但是七年学的艺还是叫他带走了,不若断他一手,将拿了我们的,还个干干净净。” “不必了。” 口中柔滑甜蜜的酥酪一时泛上来了些腻味,杜景然推开还剩大半碗的酥酪,淡淡道,“我有些乏了。你去提醒一声,张师傅今天这个酥酪,糖放多了,卞师傅不盯着他还是扶不起来。” 白果捧起碗,喏喏应是,“婢子这就去和卞师傅说。” 杜景然怔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突然套路,儿砸终于进步了(鼓掌!) 红糖糍粑,全场最惨,但是真的好吃,重油重糖脂肪的味道令人快乐hh -- 有小可爱问,这里解释一下,贺全小伙子不去达州去简家其实也没啥,有三拨人盯着反而安全,但是卞大厨就会惨惨。而上船就是被发现带出来方子可能凉凉,也可能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