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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厥



    门推开了,孙粲下意识地转向那边,却与来者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阿冀?”她喃喃道:“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不是西征了吗?”

    那站在门口的应冀沉默片刻,笑道:“我当然是去西征了啊,只是休息的时候一睁眼便到了这。阿粲你又是……”

    “我也不清楚,回孙家的时候忽然头疼得厉害,眼睛一黑便没知觉了。”

    应冀宽慰她道:“无事,许是你近来太累了。”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孙粲的身边,拉起她的手道:“既然来了,那便在这逛逛吧,这一时半会地也回不去。”

    “你来过这吗?万一这里有什么……”孙粲不知为何感到有些不安,下意识地拉着应冀的袖摆,“你怎么看上去怪怪的,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老了?还有你这身的衣服又是怎么回事呢?”

    大殷以绯为尊,玄为辅。而天子则是另外以明黄为象征。

    如今应冀不过挂着个国公的虚名,即便出征前被封了个票姚校尉……也是不够格穿绯的。

    “我也不知道,一醒来这儿的下人就给我穿这身了。好了,别想这些了,你我多久没见了,你想不想我?”应冀摩挲着她的面,忍不住亲了亲,“走罢,我带你去外头转转。”

    他似乎很了解这,带着孙粲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又叫人拉了船,带她游湖。

    这儿不比现实里的寒凉,约莫是青阳之时。

    “喜欢这里吗?”应冀轻声问她,指着不远处的绿植,“等天热了,那儿便有许多的莲花,莲叶。也是很好看的。”孙粲玩着他的手随口道:“这湖里有鱼么?”

    “有,想看吗?”

    “不想。我只觉得既然有了莲叶,莲花,那便该有鱼。”她靠着应冀念诗:“江南荷采莲,莲叶何田田……你也念!”

    应冀眸光微滞,依着她把诗念完了。

    孙粲微皱了皱眉,站起身推着应冀道:“你可知怎样才能离开这吗?”

    “你要去哪?”应冀直了身子,满是阴鸷的豺目死死盯着她,“你想去哪?”

    孙粲看了他好一会,肯定道:“你不是应冀!”

    “我是!”他扬声喝道:“我是应冀!”

    “不对,你不是他。即便你们长得一样,可你就不是他!应冀不会高声和我说话,除非他真是气狠了。还有啊,应冀看我的时候他是笑着的,你虽然也在笑,可你的笑是冷森森的,教人不寒而栗!你的手也不对,即便你们两个的手上都有茧子,可应冀的手不可能会这么糙……即便他从了军,就这么点功夫手会糙成这样?还凭空多了道陈年旧疤么?应冀不知道这首诗,出征前他还翻着书念,全念错了。”她往后退了退,“你不是他,我肯定,你决不是他!”

    “回来,阿粲!你听话,你过来。”他忍着脾气,好声好气地对着那年少时的妻子说:“我是应冀,你要不信,你随便出个问题我都可以告诉你。你过来些,那危险!”

    孙粲嗤笑,“你说你是应冀就是应冀么?你都老成这样了懵谁呢!”

    “我大你叁岁,你若活着也——”他的声音急急顿住,好一会才冷静下来,这一次,他也不装了,黑眸再不见丝毫笑意,起身站起,高大的身子直逼着孙粲走来,“你还是这样,无论如何都是这样的脾性!你永远都不听我说一句解释,即便是死也不愿同我说一句软话……明明错的人是你……”

    孙粲忙要往后跑,可被逼着没路了,那应冀沉着脸大步走来,她突然喝道:“不准过来!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跳下去!”

    “胡闹!”应冀咬着牙骂她:“即便青阳,这湖水还是冰冷,你若跳下去……你不要命了?”

    可他还是不敢再往前了,他真的怕孙粲会跳下去,毕竟孙粲疯起来是真的不怕死的。

    “我要离开这,我要回去!”

    “你过来我就带你回去。”应冀生怕哪句说错了惹得她跳下去,赶紧道:“我既有办法叫你过来,那就有办法送你回去。你过来,离那地方远些好不好?”

    他这样温声温气地说话,又有些她熟悉的样子,可孙粲还是道:“你若骗我怎的?你力气这样大,把我骗去了,那我不是什么也做不得。”

    应冀还真是这样想的,只是孙粲既然猜到了,他必定不会说出来,“我没那么卑鄙,我只告诉你,就是跳下去了你还是回不去。我大可救你上来,你身子不好,落了水,是不是要在榻上躺在几天?说来说去还不是在这多待几天。”

    “那你想怎的?”她没办法,只得问应冀,“你把我带来到底要干甚?”

    他并不想做什么,只是很想她,想和她说说话,多看看她。他想真切地感受到她,而不是夜夜梦见的那个虚影。

    他只是想孙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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