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路的婆子神色匆匆,脚步迈地飞快,插进盘发里的簪子都摇摇晃晃。 她见你落后一大截,停下脚步等着,又看你不急不忙,眉头紧锁,“奶奶快些走吧,老爷就等着你呢。”话中颇有不满但无可奈何。毕竟老爷一死,后宅就是她独大了。想也奇怪,本来好好的当家庭教师,怎么就嫁进来冲喜了。哎,这大宅院里真是没一件省心事,少爷这些年独揽大权,又与继母不和,老爷要是没了给不了她好果子吃。想到这,她神情缓和些,脚步也放慢。 雪花还在空中零零散散飘着,从昨夜一直下到今天下午,树枝都被压断了,这么冷的天又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你看着白的扎眼的雪地拢紧身上的貂皮大氅。 母亲走后的第一个冬天,你的棉袄就被父亲裹在了弟弟身上,他说,你大了得让着弟弟。瘦的跟小猫似的你还要上山捡柴火,大雪封山哪有柴火,刚走出门没多久你就被冻晕了。幸亏女校的校长上街救灾发现了你,把你带回去灌了好几口热汤救回来,你醒了之后明白,绝不能再回家,便央求校长收留你。 “我会做饭,还会砍柴洗衣服,我还会写字算数,阿姨你留下我吧,我绝不给您添乱,我吃的还少,花不了多少钱的。” 你跪在地上磕头,拽着校长的裤脚,你说你家里还有弟弟,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你哭的女校长心疼,她就收下了你。你终于过上了好点的日子,个头猛窜,便宜爹没来看过你几次,只在要钱的时候来校门口大闹,学校的老师同学知道你的困境,凑钱给你,你是不肯收的,空闲便写字画画拿出去卖,这些本事还是母亲在的时候教给你的。 为了彻底摆脱那一家吸血鬼,你答应了林老爷冲喜的要求。就在你以为这辈子都要被困于后宅时,林霄隽冲进来给你扯开阴霾露出一片阳光,前方的康庄大道正在等着你。 婆子推开门,冲你低低头走了。 病重之人所在的地方都会有股浓重的药味,还有不久于人世的死气。 你环视一圈昏暗的室内,抬脚走了进去。 床上躺着的就是你名义上的丈夫,也是林霄隽的父亲。他比之前更瘦了,整个人像晒脱水的土豆一般萎靡。 “老爷。”你背对着窗户站着,看不清脸。 听见你的声音,林老爷掀开眼皮,“来了…” 有气无力的,看来是撑不过今晚,也好,早死早托生。 “喂我…吃药…” 床边的矮几上放着装了汤药的小碗,你缓步上前端起……倒进了痰盂中。 林老爷的脸又白了几分,双眼圆溜溜瞪着,像垂死挣扎的鱼。 “你…”他的声音嘶哑,说一句得缓上半天,“我待你不薄。” 你把碗放下,走进些自上而下凝视着他。 因为背光,他看不清你的神色,只觉得你披着白色大氅像地府白无常。 “你装什么好人,不就是你跟我爹那个老东西商量好把我诓进来冲喜的,”你退远些,他身上的药味确实熏人,“哎,你们俩人真是臭味相投,你过不多久就可以去见他了,我会把你们埋在一块的。” 林老爷的呼吸粗重起来,胸口高高鼓起又深深落下,他的脸被憋红了,半天才吐出一句,“他可是你亲爹,你怎么能…” 不等他说完,你抢先道:“他也配做我爹!你想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