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应采声只是坚持,母亲希望他结婚,希望他有家庭;看母亲的态度,要是真的被发现他和崔河在一起的话,古板又有点年纪的她,精神上一定无法承受的,应采声不愿意冒这个险。他在母亲心中已经够不完美、够怪异了,不能再多添一点缺。 「所以,你最后选择了家庭。」 应采声坐在諮商室的沙发上,没有回答,看着地板,点了点头。 崔河非常想一口气重叹出他的遗憾,但他小心翼翼的尽量不让这口气吐得太明显,并问:「还能是朋友吗?」 「只能。」应采声哽咽,「只能是朋友。」 「我明白了。」 「而且你不能……」应采声发现自己说不完话,断了句子,和崔河要了纸笔。 而且你不能记得,我还喜欢你。 应采声把揉成一团的纸张塞到崔河手里。 「我知道了,我不会记得。」崔河握起应采声低垂的手,「也不会忘记。」他感觉到应采声的手在颤抖,比任何他所经歷过的都要强烈。 一般的諮询时间是一个小时,但这一次延长了半小时;他们谈话的时间是四十分鐘。 应采声哭了五十分鐘。 往后,应采声有十天半个月,回家说话不超过三句;骆保看在眼里,没有多问。这段沉默的日子过后,应采声说,他要回母亲那里。 「为甚么?嫌你爸这里不好?」 「我没有要走……她叫我回去。」应采声深吸了一口气,「她说要介绍朋友的女儿给我认识。」 「崔河呢?」 应采声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你前妻叫我以后要结婚。」 「人生是你自己决定,不是你妈决定。」 「我不想听她嫌我的决定……不想再让她用奇怪来形容我了。」 骆保明白应采声的固执,更理解他母亲的偏执,但还是气不过;只说,你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 应采声说,希望。 希望不会后悔。但最后,最后悔的仍然是他。 应采声后来才领悟到,这么做并不会让他的形象在母亲的眼里改变;或是说,无论他怎么做。母亲的观念是根深柢固的,是一辈子的。 回家后,应采声问母亲有没有再接到夏青莫名其妙的电话,答案是没有,这件事勉强地让他心里好过一点。紧接着母亲不知是讨厌这话题,还是急于作媒,立刻谈起介绍一事。 母亲朋友的女儿跟应采声同年,今年高二,头发及肩,细框眼镜;说穿了就是路上一把抓的女孩子。虽然上的也是美术班,很佩服应采声的画技,但应采声对她不感兴趣。 倒不是他无法对女人產生兴趣,他不会讨厌,但也不会有甚么强烈的喜欢;男人也一样。对于自己为甚么会喜欢崔河,除去他和崇拜的哥哥很像,以及拥有被虐狂的特质之外,也很难说得清楚。 而他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和那位他根本记不清名字的女孩凑成了对。大人说的算,应采声不想多作反驳,女孩那边则是一副无所谓,甚至看得出对应采声颇有好感。一个星期后,应采声才从母亲那里听说,女孩已经和身边的人表示,应采声是他的男朋友了。 应采声若被女孩约出去,不会特别拒绝,但也是冷冷淡淡的;意外的是,女孩目前为止对应采声像死鱼一样的态度没甚么怨言。应采声很佩服她的耐性,有试着要逼自己喜欢上她,但无感就是无感,就像他无法对一幅乱七八糟的抽象画说出甚么感动与涵意。 是不是就要这样?如果以后结婚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