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伤后的皮肤一沾阳光就疼,两人等到傍晚,才从咖啡馆离开。 暮色四合,古城青石板熔成玫瑰色,车轮轻轻碾过,只留下两条浅得不能再浅、叫做青春的痕迹,骑上大路,就遇见麦苗味道的晚风,在风里,链条吱哟哟地响,车轮吱哟哟地响,心也跟着吱哟哟地响。 方佳忘了身上隐痛,大声哼起歌,想到什么哼什么,想到几句哼几句,一直唱到村口,她们被美景吸引下车。 青苗村外有个废弃码头,湖边风大,晚间多有人上去纳凉。 此刻日薄西山,天边染霞,湖边青山沉沉,化作半张天水中间屏,屏前湖水微皱,掀起蓝紫与橘红的烟波,屏后夕阳散漫,淌入云间,天蓝光红,懒懒相融,晕醉半空。 薄翼静静站在岸边,披上一身夕光。 方佳看着她身上的红,总觉得颜色不对,有些暗了。 张口想说什么的时候,听见薄翼说:“回去吧。” 她只好回答:“哦哦,好。” 两个小姑娘推车回客栈,本以为这里只有她们两位住客,没想到进门的时候遇见一对老夫妻,年岁很高了,二人互相搀扶着。 听见声音,正在院子里摆筷的老板往门口这边一望,亲切地喊:“龚叔杨婶,吃饭了。”又瞥眼后面推车的两只:“没准备多的饭菜,你俩吃了没,没吃过来吃,我再煮点面。” 方佳回答说吃了吃了,老板还是给她俩搬了两张小板凳,说过来吃西瓜。 桌子是小矮桌,桌面不大,四四方方,摆下三菜一汤、一桶饭和一盘西瓜就再没有多的余裕。 龚爷爷、杨奶奶、老板各坐一边,方佳薄翼挤一边。 吃着吃着就聊起来,原来老两口也是菁城人,每到夏天就来这里避暑;原来老板曾经是餐厅大厨,攒够钱不想干了,就跑到湖边开起客栈;原来不用跑出去吃饭,提前跟老板说好,每顿饭上交九块钱,就能尝到米其林级别的味道。 本来晒伤要养,这一下子勾得方佳也想跟着老两口一样悠悠闲闲地长住下来,薄翼没有异议。 自此每日活动变得简单起来,早上老板骑车出去买菜,她俩醒来差不多中午,就帮老板摘摘菜,饭好了大家就坐一起吃饭,下午各自回房间睡个午觉,醒了两小只就把井里沁的西瓜捞上来一个,切好分着吃,随便磨蹭一下又该晚饭了,又帮忙备备菜,五张嘴吃饭,老板会再多做一个菜,这样西瓜就没机会上桌,只有等大家吃完饭、散完步、洗完澡坐到院里纳凉的时候再吃。 天气日日晴朗,日子天天过去。 有一天醒来天上居然在下雨,小饭桌被搬到室内,饭后雨又停了,湿湿的地面泛着凉气,倒比往常下午还凉快些。 二楼露台有桌有椅,方佳撑开阳伞,拉着薄翼缩进躺椅,午后静谧,向外一眺便是风景。 可不知怎么地,看风景的小姑娘开始忧愁。 方佳将头搭上薄翼肩膀,望着远方:“宝,你大学专业是什么?” 薄翼理所应当:“数学啊。” 方佳好像一下没了骨头,顺着薄翼的手臂滑下去,枕到她的大腿上,她捧起薄翼的手,摆弄她的手指,抬起眼睛问她:“你就这么肯定你喜欢数学吗?” 肯定吗? 肯定的。 那她是一开始就喜欢数学的吗? 不是的。 薄翼大概是两岁多一点的时候就懂了“离婚”两个字的含义,她小得连字典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可这两个字已经深深刻进她的生活里了。 经过那次哭闹,周女士排班终于换到了白天,然而新的问题接踵而至,薄翼白天该如何安置? 国企有自己的幼儿园,周女士到处托熟人找关系,求了又求,才把薄翼送进幼儿园小班。 那时候她很怕被妈妈留在外面,每次周女士送她去上学,快到幼儿园门口了她就开始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攥着周女士的衣服不松手。 周女士也跟着哭,但没办法,她不工作就养不活两个人,只能狠心把孩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