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禁城—达鲁非篇

战前集会


要指示?”

    凌驹不解地重复了一遍。正在这个时候,人群渐渐安静了,道革的声音又从中心的位置传了出来,引得他不由将目光投了过去。

    “……现在,我们的机会来了,有位弃暗投明的义士,愿意协助起义军的行动,帮我们制定完美的反攻计划,一举给予敌军的大本营以致命打击。”道革嘴角扬起自得的笑容,随着他手势的方向,一个穿着简单的防水外套和白色背心,体格高大结实的青年出现在士兵们的视线里,他上扬的眉尾挂着孤傲,目不斜视的眼睛冷漠如冰,尽管一言未发,强势的存在感已经另所有人心生戒备。

    “这个男人是谁?”克礼疑惑地问到,眼光却一分也未曾偏离对方。

    凌驹还未想好怎样和他解释,便听见道革紧接着介绍到,“也许大家都已有所耳闻,我就不再拐弯抹角了。这位新加入我们的同志,曾经是悖都空军的一名飞行员。”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唏嘘声交织着惊讶和疑虑,一些急性子的士兵甚至吐出了低声的咒骂,道革连忙举起手,以少见的耐心地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虽然他迫于上级的命令参与过对铁河起义军的剿灭行动,但一直对自己的立场抱有很大怀疑。之前多亏了他的帮助,救回了我们空军的一名重要主力,还一路护送他回到总部。我在今天的集会之前,已经认真地和他谈过,以我道革将军混迹沙场多年的名誉担保,我相信他投诚的决心是坚定的。虽然我们和悖都军有不共戴天之仇,但若是拘泥于古板的成见,恐怕会错失一次增加我方胜利筹码的良机,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敌军的部署情况和剿灭行动的细节……”

    当凌驹发现站在身边的青年神情有点不大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似乎对道革的一番话忍无可忍,克礼突然拔腿跑上前去,几下就拨开人群,冲到了彦凉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撞到背后的一棵树上。

    “开什么玩笑!这个家伙……杀了我们六个同伴!害得我们差点全军覆没!”他大叫着,友机每一次坠毁带来的悲愤还强压在心头,如今敌人的面孔近在咫尺,克礼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扬起拳头便要打,“手上还沾着我弟兄的血,转眼就来这里假惺惺地示好!你是来送死的吧?!”

    道革身边的护卫急忙上前制止了他的攻击,七手八脚地强行将他拖离开。这时凌驹也紧跟着从人群中挤进来,跑到了克礼身边,在劝说对方克制的同时,也急忙命令那些动作粗暴的护卫们松开了手。

    “将军,这太荒唐了!绝不能相信他,这一定是个陷阱!”克礼向敌人挥舞着拳头,情绪仍然激动,并且是头一次,完全不理会站在身边的前辈脸上的尴尬。

    “呵,那个打仗慢得像散步一样的菜鸟团,原来有你一份啊。”身体恢复平衡后,彦凉不慌不忙地理了一下被抓乱的衣领,盯着不远处气急败坏的青年,嘴角浮起贯有的轻蔑,“把米迦勒配给你们这群业余龙套,我都替她感到憋屈。”

    “住口,彦凉!你少说两句!”凌驹忍不住呵斥到,并在克礼再度做出失控的反应之前,将他的身体转过来,紧紧抱进怀里。摊上这么一个完全不懂收敛锋芒的自大狂,他头都快炸了,尤其是目睹了克礼的反应后,突然高涨起来的负罪感,让他无比后悔把彦凉带进起义军里这个决定。毕竟这原本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协议,为了自己的一份私心,而弃同伴的感受于不顾,他这个队长当得实在混账。

    “够了,趁早停止这种幼稚的闹剧!凌驹,你带他到旁边去冷静一下,这个集会不是让他来捣乱的!”道革站了出来,严厉地命令到。之后他转过身,扫视了一下周围表情复杂的士兵,放缓了语气说道,“我明白各位的心情,一时难以调适。但我还是要说,希望我们不要被过去的仇恨迷住眼睛,很多军人在战局中身不由己,他既有勇气做出自己的选择,我们也应不计前嫌……”

    克礼的耳朵嗡嗡作响,咬紧嘴唇将脸低埋在凌驹的胸口,再没有说一句话。凌驹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扶着他慢慢走出人群,每走一步都清晰感觉到,他牢牢抓紧自己身体的手在发抖。

    身后的道革将军还在用冗长的话语打着圆场。相较于刚刚遇到彦凉时的尖锐敌意,他的态度是如何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鲜明反转,凌驹也觉得蹊跷,但却不想深究。不管这两个人在凌晨时分的密谈中达成了怎样的共识,他们已经不再是敌人关系,而是建立在一致利益上的伙伴。

    他一直陪着克礼走向树林深处,直到远离集会的人群,再也听不到那边传来的任何声响。凌驹充满愧疚地看着这个始终不愿抬起头来正视他的后辈。这个单纯的年轻人,一直以来都由衷的相信他,相信着起义军,他对于战争的信念是一种不容亵渎的正义感,这是皇家军校培养出来的理想学生。

    凌驹无奈地看向远方清淡的天空,想着:克礼一定没有办法理解,我,彦凉,或者是道革这些人内心的自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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