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务兵送来的晚餐都没有胃口吃。他莫名地焦虑起来,不是因为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而恰好是因为什么事情都没有。他被关在这座钢铁堡垒里面,不认识任何一个人,连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之前他还能够去司令部其他地方,尤其是指挥中心转转,多少能耳濡目染一些零碎情报,可现在他连这点自由都被剥夺了,彻底被蒙在鼓里,简直比在墨纪拉时还糟糕。 这是俊流最害怕的状态。不管局势有多复杂多凶险,只要他还是耳目聪明,消息灵通的,就一定能趋利避害,找出最佳的生存途径,而不是安安静静地坐以待毙。 黑市这样对待自己,必定是有原因的。俊流察觉到了一种暗藏的危机,他承认自己是急了,迫不及待地抓住了彦凉这根稻草,投其所好,只图对方的那份忠心。 当他靠在床头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了动静,响起了三声极轻的敲门声。 “是我。”彦凉的声音贴着门缝响起。俊流立刻翻下床开了门,将他让了进来。 “怎么样?”俊流不等他坐下,就拉着他问到,眼睛里混合了期待和担忧,隐隐发亮。 “接上了,他在那里留了言,你自己看吧。”彦凉说着便递给了俊流一个信封,继续说,“我把我的电话号码给那个线人了,他会通知他跟我进一步联系的。” 俊流坐在床边,就着床头灯展开了信纸,上面记了密密麻麻的一大段数字。 这是他在监狱教给麻古的一套简单密码,是俊流根据达鲁非语言的发音规律编写的,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懂。牢房里没有纸笔,他就沾水写在墙上教,而麻古因为不识字,反而更容易将这套密码的规律记住。 俊流匆匆扫了一遍,脸色立刻起了变化。麻古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更吸引他的是另一个情况。 “他说雷枢现在不在外层区了,怎么会不在外层区?”他一脸狐疑地望着彦凉,“而且好像已经离开达鲁非了,这是怎么回事?” “战争时期,正处于交战中的军队的总司令脱离岗位,跑去了国外?这太不对劲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低头又认真看了一遍,确认没有理解错对方的意思。 一个线索牵扯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疑问,俊流怔怔地想了片刻,仿佛突然警醒到了什么,又抓住彦凉急急问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你有没有从费尔那里听到什么风声?” 他这么一问,彦凉猛地想起费尔曾提到过的,前东联盟几个国家首脑的异动,灵光一现之间,他自己就先明白了过来。 “那几个国家可能在计划重组东联盟,雷枢肯定是奔着这个去的。”彦凉点了根烟,一边思考一边说,“只要联盟重新结成,联盟国家互相之间有互助条约,一个国家受到外敌侵略的话,其他国家有义务出兵援助……” “他想借助新的联盟来牵制悖都!”俊流恍然大悟地接上了话,思路越来越清晰,“东联盟如果对悖都形成军事威慑的话,悖都就不能轻举妄动,雷枢就有余裕来进行内战,他肯定是想把革命军铲除干净,收复中心区的,所以……” 就在他还未说完的时候,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接刹在了他宿舍门口,紧接着门便被砸了个大响,发出心惊肉跳的咚咚声。 “开门!”外面的人显然来意不善,接连厉声吼到,“开门!” 俊流和彦凉同时从床上弹了起来,彦凉刚要冲过去,便被俊流一把拖住,“你别露面,先藏起来!把这个撕碎了冲进厕所!” 他把手里的信纸塞给彦凉,不由分说地把他推进卫生间里关着。此时砸门声已经震天响了,俊流看了一圈屋内,急忙把彦凉那几件军服抓起来塞进床下,确定没有其他破绽后,他深吸了口气,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打开门锁,平静地望着外面两个凶神恶煞的警卫兵。 对方没有闯进屋子,只是盯着他,嘴里硬邦邦蹦出几个字,“打扰了,总司令有请!” 俊流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被两人架走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