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积着厚重云层,虽没有下雨,但不见天日,银杏落叶飞落,偶尔行人踩坏的果子发出难闻臭味,教人无暇再欣赏秋色。 两个男人同行,较年轻的青年率先跑进一间邸舍讨房间住,后来的男人付钱只要一间房,小二便领了人上楼,他们两个把东西卸下后又付钱请人烧水,年青的男子等他们把水灌满浴桶就迫不及待脱了衣裳要入浴。 坐在窗边的男人往室里睨了眼,别开脸痛苦道:「你就不会搬个屏风过来挡一挡么?」 这年轻男子就是女扮男装的邹儷,拜了楚云琛为师之后,两人相处间已经探遍了底限,楚云琛只把她当孩子看,她也不把师父当男人看。 邹儷鼻音哼了哼声敷衍道:「那多麻烦,反正师父您老摸也摸过看也看过啦。您也不屑我胸脯四两肉吧,赶了几天路也没能冲凉,噁心死我了。一身汗油黏黏腻腻。」她边发牢骚边怪叫,根本不介意共处一室的人的心情。 楚云琛忽然发现自己把这个徒儿宠坏了,女体他不是没见过,但他实在无法把邹儷当女子看待,邹家的女人都这么可怕么?回想起来,他姐姐安祚荣真是正常许多啊。 「啦啦啦,搭啦滴啦啦、啦啦啦,搭搭啦滴啦。」邹儷开心洗澡,东搓西搓,完全不顾形象搓汗垢,楚云琛对着虚掩的窗外望进虚无,觉得自己能体会从前卫璣老爱讲的什么「眼神都死了」这种话,他现在眼神也死了,败给这ㄚ头。 只怕店里人进来添水见到她这德性,也全然不讶异她是女扮男装,因为压根就没一点儿姑娘家的气质和矜持了。 邹儷以前还没这么放得开,可是沙漠异邦之旅让她体会过一些事,看开了之后觉得人有时就是穿着衣服鞋子走动的动物,善恶全凭一念,所以她放得开的对象是挑过的,楚云琛对她根本不会有歪念,她自然不想费心顾虑。 楚云琛也觉得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小事往往不管她,慢慢的就演化成这样子,邹儷还能跟他边讲话边放屁呢。 「师父,我洗完啦。要不要让他们换桶水,你也洗洗?」 「我就不必了。」 「咦,你好脏啊。」 楚云琛转头瞪她,看到她正在穿套衣裳,闔眼抹脸一副受创至深的模样,沉声说:「我有护体真气,平常沾染的尘埃蚊虫就不多,还没你脏。」 「哦,是么。」她哈哈笑,长发还有点湿,拿块毛巾压着就坐到桌边望向他说:「我饿了。」 「饿了你自己叫吃的去。」 「我头发湿啊。师父你帮我叫菜。」 楚云琛深吸口气,转头冷笑说:「你他娘的我是你师父还是你蝨子,去你的。」儘管笑着骂人,但他还是跑去端了饭菜回来。 邹儷怕惹恼他没有好果子吃,諂媚的笑着给他挟菜,扯开话题聊道:「今天这儿好像没什么客人啊。住店的我瞧也不多吧。」 「刚才下去确实不见什么人影。不过这时节多半如此,中秋跟中元都过去了,眼看要入冬,生意便跟人一样没什么起色。」 邹儷咬着筷子,转动眼珠问他说:「师父啊,你这次回大梁是想找那个剑客吧。你要跟他表白心意么?」 楚云琛扫她一眼,不理她胡说八道。 「剑客哥哥大我几岁?他生得怎样?脾气好不好?不如我帮你套套他的话?」 「我开始有点后悔去什么万佛窟……招惹你这么一个鬼怪回来。」 邹儷睁大眼反驳道:「怎么会呢。你见过我这么样俊俏漂亮的鬼怪么?」 「谁讲过你俊俏漂亮?」 「东墀国公主啊。」 「……我记得东墀国的女人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你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我是女的啊。」 这一路上若没有邹儷,楚云琛或许也只是胡思乱想,这ㄚ头乱来得很,但偶尔会让他想起以前有亲人和族人的日子。 师徒俩还在斗嘴,忽地都收声静下来,楼下有打斗声,他们默契的凑到窗边探察,将窗子撑开一道小缝往下看。 六名蓝衣人摆出剑阵围杀一个红衣男子,楚云琛瞅了眼低声讲:「看来是番子。」 邹儷说:「师父你不是大梁人么,这也看不懂?你们大内卫士的打扮好像就是那样子。」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