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来分鐘,我终于发现他整个人安静到有点诡异,望过去,他何止不太对劲,脸色根本难看到发青啊。我极少看他这种样子,有点不知所措,不敢直接问,只好细想方才发生什么事了吗?可无论我怎么想,都找不到癥结点在哪。 程寅在生气,我很确定。 我心里很慌,导致在他面前总是相当会唬烂的我瞬间噤声了。也许现在不是说话烦他的时候?我可能一开口就会误踩地雷,引发大爆炸,接着两人同归于尽。 我偷偷瞟他一眼,心虚地把脸移向窗外,假装认真看风景。 车子驶进熟悉街道,在老位置停了下来,程寅闷声开门,长腿跨出驾驶座。我咬着指甲惶惶然下了车,惧怕地走在他后面出了停车场,往我们租的房子走。他腿长,走得又快,我穿着不耐走的鞋子,一下子就落后一大截。 平时我会喊他,但今天我连吭个一声都不敢。 他走着走着忽然一顿,注意到我没跟上来,回头寻我。大概是之前我常在他面前抱怨新鞋会咬脚,他记住了,所以他往下瞄了眼,柔声问:「脚痛不痛?」 我摇头,诚实说:「不痛不痛。」 他没听进去,弯下腰直接打横抱起我,我仓皇抓住他的衬衫,惊愕看他,他俯身亲了我一下,露出羞涩微笑,「不痛也罢,走吧。」 鼻头猛然酸起来。 我还记得,当年在a世界,我们还没交往时,他天天替我揹鞋,让爱美的我能少受一点高跟鞋的苦。 其实我从没告诉过他,我在办公桌下放了一双拖鞋,所以平时一到位置,屁股坐上椅子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高跟鞋踢到一旁,舒舒服服窝上一整天。 我故意不让他知道,所有腿痠都是装的。 顽皮地演一齣可怜的戏,换一点同情。 看着这个傻子,每天每天,愚笨地蹲下他高大的身子替我换鞋。 骄傲的公主,就这么玩着玩着,大意赔上了自己的心。 我抬头望着程寅绷紧的下顎线,试探问:「刚刚在车上……你在想什么?心情不好吗?」 他直视前方,不愿多谈,只淡淡嗯了声。 进屋后他把我放在沙发上,坐在身边看我。我被他看得糊涂,不时眨着眼装无辜。半晌后,他放弃了,握住我的手揉捏,沉声道:「别怕我爸妈,以后压力我来扛。」 我愣了一秒,扑上去抱住他,爆哭失声。 不管在哪个时空,我和程寅的爱情一直很慢。 我们慢慢相知,慢慢相恋,花了很多年才如愿相守。 但是没有关係。 能再次与这个人相爱,我已经很幸福了。 终于到了意外发生这一年。 每天下班以后,我总是焦虑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不停啃着指甲抓头发,一副有什么天灾即将降临,而我就是全天下唯一一位神通广大的预言师,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巨大的灾厄即将降临,大家快跑啊。 程寅常问我到底在不安什么?我结巴老半天就是答不出来。 如果我模仿《简爱》中的罗契斯特先生,装扮成吉普赛女郎为他占卜,然后拿出一个水晶球开始作法,煞有其事告诉他说我在晶体中窥见他的祕密,警告他在这一年可能会坠崖死亡,请他千万远离山林,并确保行车平安──他会当真吗?还是我真的要被送到疯人院去了? 除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