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刷,牙粉。」努伊站在洗手台前,咬字清晰的唸出两个中文名词,他一手拿着竹片和棕毛製成的小牙刷,一手捧着小罐子,里头正是由粗盐製成的洁牙用品,牙粉罐的盖子上,甚至贴着一张小纸条,上头端正写着『牙粉』两个中文字,旁边标示着注音,角落还有更小的笔跡,像偷作弊一样写着英文拼音。 他倾身瞇眼阅读那一咪咪小的英文拼音,确认自己发音无误后,满意的点点头,接着用牙刷沾了一点牙粉,放进嘴里开始仔细刷牙。 镜子里,努伊原本长至腰际的褐金长发被剪短了,现在看起来像深黄色的蒲公英,蓬软舒爽,蓝琥珀色的眼瞳终于恢復精神,不再像之前遇难时的萎靡灰败,而是闪闪发亮,隐隐透着对生活的执着。 仔细一看,周遭许多东西都被贴上类似的小纸片,上头写着物品的中文名称和注音发音,还有标在角落,像小抄一样几不可见的英文拼音。 「努伊˙龙柏。」他指着镜子里的自己,精准念出中文发音,然后低头看向洗手台上,那个金属製的小东西,「水龙头。」他说。 走廊另一头的房间门被打开,一头毛躁橘发的女孩,穿着居家小可爱和短裤,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和小蛮腰,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啊努伊……早安啊……」女孩挠了挠肚子,非常不雅的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努伊嘴里含着牙刷,指着女孩的头发,用中文咬字精准地道: 「橘色,鸟窝。」 「……谁教你这个的……」女孩嘴角抽了抽,也走到洗手台边,拿了自己的牙刷,沾了沾牙粉,漱口后刷起牙来。 「露露,」努伊刷完牙洗完脸,字正腔圆的叫了声身边女孩的名字,然后改用英文说:「您的中文名字很容易发音,真不愧是静露小姐──」 「嘘──在这里不能说我名字!」静露赶紧小声制止他。 旁边的浴室门被打开,一个深栗色短发青年走了出来,是刚晨浴完的奈特。只套着裤子的他,袒露着精实的身子,碰水后微捲的棕发在晨光中闪着水光,晶莹的水珠从发梢滴落,有些被肩上的毛巾接个正着,有些则滴在那结实的胸膛上,顺着肌理分明的线条往下淌,一路下滑,蜿蜒的水痕滑下腹肌…… 「口水。」努伊指着静露的嘴角,用中文说道。 她『啪』地瞬间回神,忙用手背往脸上狂抹,好『湮灭证据』,故作镇定的继续刷牙,殊不知牙粉都被自己刚才的口水流光了。 奈特瞥了眼那两人,并不理会他们,逕自走到后头的小阳台,将晾好的衣服取下穿上,也顺手将静露的衣裤收了下来……船难那天,她只来得及套上短裤和上衣,随身的行囊也因他们落海而不知去向,现在手上这条长裤,是在市集拿到的,一个好心的裁缝大妈,拍着胸脯自告奋勇说要替静露张罗她的衣服。 两个月前,他们终于从大坑安全区移动到嘉义净区,搞定了各种大大小小的麻烦手续,并用部队的福利申请了一间小公寓,两间卧室、一间浴厕、一厨房一客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三人这样挤着,很够用了。 社区有固定的厨房值班供给食物及三餐,但每户要分摊提供所需的食材,因此他们有时候连自己开伙都懒……工作量不是普通的大。 努伊每天准时八点就到医研所报到,每个月甚至有一个礼拜要待在大坑安全区,协助左幸医师的实验报告;他和静露则收编于老张麾下,平时在平原农场边界巡视防守,并与其他小组轮流上台中驻守大肚安全区和大坑海堤。 除此之外,探险者部队还要接收工厂和军队的订单,到人类旧城蒐集资源,在废墟中翻找各种金属或其他可用的资源。 工作内容看起来跟在澳洲时差不多,但做起来却有极大的差别。人少,分摊的量就多,静露每天累得像条狗一样,有些天甚至甫进门就趴在地板上不愿起来了。 『噹噹噹!噹噹噹!』中庭传来鐘声,是早餐时间了。 「我去!」努伊眼睛一亮,三步併两步就衝到门边,跑了出去。 没人了。 静露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是奈特。 他整个人几乎贴在她背后,双手靠着洗脸台,让她无处可躲……她感觉耳朵烧烫烫的,肯定又脸红了……但她不敢抬头看镜子。 「早安。」奈特在她耳边轻喃。 「……早安。」她含糊的回应。 温煦的吻轻轻点在她耳际──原本已经热烫到失去触感的耳廓,居然还能如此敏感的感觉到他的亲近──她双脚不听使唤的软了下去,奈特及时托着她的腰扶住她。 努伊『砰』的一声开了门,端着三人份的丰盛早餐回来;他们迅速分开,静露猛地开了水龙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