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尾的病歷表振笔疾书,「早上十一点四十三分……嗯……不曾在这样的时间发作过……今晚的镜箱治疗再久一些吧?好吗,菈瑞儿?」 菈瑞儿没有出声,只能勉强点头当作回应,喘息着喝下静露递到她唇边的清水──她看起来比刚刚好许多,镇痛药剂不会那么快,但也许是心理作用,或旁人的抓握转移了她的注意力──静露轻轻捏着她的左手,她有气无力地回握。 等了半晌,药效终于缓缓发挥作用,菈瑞儿全身放松了下来,瘫在病床上,疲倦的半闔着眼,又向她要了杯水。 生活在这个年代,为了生存而失去四肢的人不在少数,静露从小就看过许多从第一线退到后勤的探索兵经歷这种痛苦,也多少知道这方面的知识……幻肢疼痛对伤者来说就像不定时炸弹,如影随形,有时候即使是碰到头脸或其他部位,也会莫名引发幻肢疼痛;症状轻则当忍,严重者往往最后只能藉酒麻痺,或是──她想起好几年前,那个受不了疼痛和无效的治疗,而在城外自我了结的前辈…… 对菈瑞儿来说,布罗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布罗却在她这么脆弱需要帮助的时候从身旁缺席,难怪菈瑞儿会挫败又生气……静露感到一阵心酸,但她勉强压制那越来越发达的泪腺,打起精神,想办法继续转移菈瑞儿的注意力。 「咳嗯,所以……」目送护理师离开后,静露低声问道,「我们在新雪梨收到昆斯先生被抓走的消息,那是怎么回事?我一进城就往你这边来了,奈特跟布──亚特兰特他们去大屋。」她补充道。 「唉,你能回来真好……」菈瑞儿喝乾了玻璃杯中的水,喘了口气后,回想起那天的回忆,眼神黯了下来,「那些该死的傢伙……趁人之危……」 静露拿来毛巾,轻轻替她擦拭身上的冷汗。 「老实说,我不确定确切的状况,那些天我昏昏醒醒的……」菈瑞儿娓娓道来,「布罗和其他人勉强帮我的断臂包扎止血后,就从水路切回土瓮东墙外,但在南面的河湾处,那边不知何时被人搭了一堆废弃物,清晨的时候,船卡住了,殭尸从岸边爬了上来,布罗发射信号弹求救……」 听到这里,静露心里一个喀噔。 『树林里满满都是变异种……』 『土瓮、茵杜皮里、圣露西亚一带的殭尸密度,在几个月内升高许多,没有停止的跡象。』 『完全不能用树林移动……』 『──应该是同一人。』 亚特兰特和亚瑟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她瞪大双眼,陷阱……是陷阱! 「昆斯先生带着剩下的人手,衝出城想帮我们开路……」菈瑞儿哑着嗓子,说道,右手缓缓、缓缓地抬起,掩住脸面,闷声继续说完,「结果那群傢伙,从西边窜了出来,直接衝撞上昆斯先生的队伍……」 菈瑞儿满脸懊悔。 「要是我没有受伤……要不是我……昆斯先生就不会……」 病房内,空气冷凝了起来,静露却什么也不能做。 耳边不断回盪着,回盪着菈瑞儿不甘的低喃。 ※※※※ 「那群人撞上昆斯先生时,他有一度举枪反击──」布罗陈述那天的场景,「但亚特兰特被打下马,那群人抓住亚特,威胁要杀了他,逼昆斯先生弃枪。」他指着墙上,昆斯先生最爱用的那把步枪,枪管的地方有个明显的新伤痕,可见当时状况之危及。 昆斯先生的办公室里,布罗与奈特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亚特兰特则斜靠着办公桌,三人正研究着桌上的地图,告诉奈特土瓮的状况。 「都是我的错……」亚特兰特低垂着头,懊恼的低语,「我被敲昏,我根本没想到他们这次的目的居然不是杀人……」 「那时我们还在河岸边,」布罗打断亚特兰特的自责,「原本那天早上,亚瑟先生派来的援手应该已经到了才对。」 「亚瑟跟我们说了,土瓮到新雪梨的路线被监视,他的信差在折返的路上遇袭。」奈特说,「那些人应该早就注意到你们跟新雪梨有联络。」 布罗并没有太惊讶,只是叹了口气,点头道: 「我们没有太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