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用尽了力气,寻春咬了咬牙,眼眶便红了:“娘子。” “无事。”云弥却极冷静,甚至都看不出难过,“你先扶我回去。” 寻春跺跺脚,用了整个身体支撑云弥,费了好半晌功夫,两个人才回到疏影院。那名为行霜的婢女一见云弥行动不便,立刻放下手中针线迎上来:“小娘子!” 云弥静看她一眼,直接道:“我知你有办法。我现在就要见他。” 行霜微讶,寻春也很是震惊:“娘子……” 云弥重复:“我要见他。” 行霜收起表情,叉手一福:“是。婢这就去。” 待她离开,寻春才担忧道:“娘子,这如何使得?” 见云弥沉思,又忍不住提醒:“昨日才受过委屈,今天若又要求见,难保殿下不会心生不喜……唉,娘子怎就同郎主关系这般僵硬了。” 云弥还是不说话。直至日落,行霜才回来,垂首回她:“殿下一整日都不在东宫。那头的人说,小娘子可以径自去等。” “好。”她声音有些哑,“你去替我拿胭脂和香粉。” 寻春又是一呆——这种事,叫行霜做什么? 行霜也愣了愣,却听她语气苦涩道:“我若这般去东宫,只怕以后殿下也不会想要见我了。” 寻春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她竟然觉得眼前的娘子,有些陌生。 行霜拿来脂粉,刚要擦拭,清清楚楚看见云弥垂着脸,落下泪来,不由一顿。 “不抹了。”声音很低,压着哽咽,“抱歉。我不该一时意气,今夜你去歇了吧。我不去东宫。” 寻春已经快大脑当机了,面无表情站在一旁,眼看着行霜露出不忍神情,躬身退下。 寻春去关紧了门,才走回云弥身侧,低声:“娘子。” 云弥怔怔盯着案面:“她去了么。” “应当会。”寻春叹气,“娘子,恕婢多嘴。殿下不是那种需要你这般筹谋讨好的郎君。你坦诚些待他,未尝不可。” 云弥抬手,用指尖触了触肿起的半边脸颊:“不全是筹谋……脸不好看时,我的确不敢去见他。” 寻春隐约明白了什么,蹙眉道:“娘子何故这样忧虑。” “李夫人死前,都不敢让武帝瞧见自己老去枯槁的容颜。”云弥放下手,“他待我有什么?短短几个月的床笫之欢,你说他喜欢的是什么呢。” “殿下哪有这样肤浅……” “我阿耶也并不肤浅,少年时更是烧灯续昼,日夜苦读。”云弥淡道,“但我阿娘此生劫难,全是因为她那张脸。男子纵使再有宏图壮志,于此一条,也断然不可信。” 寻春听得恍然。 她突然间好像明白了娘子为何对议亲一事如此无动于衷,从前以为是迫于殿下威严,如今才觉得,不是。 也明白了为何连自己都看出殿下隐有倾心,她却始终若即若离,连决意靠近,都是因为受了辛雾之事刺激。 诚然她觉得娘子的忧虑都有道理,但是……寻春小心翼翼道:“那娘子对殿下,难道就没有半分动容吗?” 想到二娘子的话,轻声:“那样英武的一个郎君啊。” 云弥深深吸一口气,终于允许神情显出几分落寞:“我方才落泪,正是心中不甘。为何我就偏偏只能利用他。” 寻春安抚拍她的背,又听她涩然道:“可现下是他对我兴致最高的时候,若不能叫他知道,我这一掌就白挨了。” 入了夜,云弥听见云栖在外探听的声音,被寻春绕晕了挡回去,便再没有人来过。 四下阒静。云弥今日疲乏,洗漱过正要躺下,却见行霜急急忙忙冲进来:“娘子!娘子,殿下……” 云弥蓦地坐起来。 “殿下在坊外直道上等娘子。”行霜也是不能置信似的,“他好似听说了今日的事,外头人紧催呢。” 寻春眼睛一亮,看向云弥的眼神多了实实在在的热切希望。 云弥也有些回不过神,本能抬手拉住寻春:“替我挡一挡伤……” 虽然魏瑕是真用力,巴掌印也不至于留很久,只有几处皮肤不知怎么,红痕未消。她只用了药,想着今夜不会去,也就没有刻意遮挡红肿印记。 寻春连忙取来香粉,才扑了一层,外头行霜惊慌声音传来:“……殿下。” 这回连云弥都错愕,跟寻春大眼瞪小眼一瞬,寻春本能后退跪下,看见一双玄色官靴橐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