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没有说过话,纪南星有日早晨趁着肖成洗碗时突然推开裴逸房门。 她没有寒暄废话,径直坐到裴逸身边,往他手中塞了个小小的药匣。 “匈奴人那东西里不知填的什么毒,所以不知该用什么药解。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直靠药物镇定安神,只求让你睡个好觉,这几日我炮制了几款不同的药丸,你每晚睡下时服一粒,挨个试一试,觉得哪种药丸药效更好,我便多制一些,留给你日后慢慢吃。” 她打开药匣,拉着他手去摸其中分格隔开的十几粒药,“药方我都按顺序记着的,你吃的时候当心些,得按着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顺序吃,别弄乱了。” 裴逸先是顺着她手的指引,挨个摸了遍匣中的格子,合上匣子后,便又独自去摸匣盖一角的阴刻图案。 这个精致的花梨木药匣,是裴逸亲手做了送给她的,右下角刻的是几片南星叶,叶片饱满修长,生机勃勃。 南星入药,可以散瘀化痰,祛风镇痛。 她不知道的是,做这个药匣时他也受着伤,在北山大营练兵时崴了脚,痛得站不起来。单是想想她的名字,便觉得伤处没那么痛了。 纪南星见他伤感,心也便软成一团,不自觉地抚抚他背,踌躇了许久后问:“萧煌和你……他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这样对你?” 裴逸垂头,指尖在温润光滑的药匣上逗留许久。 “叛国。” 纪南星心头一沉。 别的事或许还有转圜余地,但此事……纪南星只是惊讶萧煌居然至今都还没有派人来杀裴逸灭口。 两人并肩无声地坐了一会儿,心头都似压着千斤巨石。 纪南星回自己房间后,裴逸又捧着药匣独坐了一会儿。 不成。 裴逸逐渐咬紧了牙关。 他不能真的就这么跟纪南星“分道扬镳”。 纪南星跟他定过亲,即便她说没找到他,回京后也未必能安全无虞。 他不能将一切未知之数都留给她一个人去面对,自己却躲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了此残生。 哪怕她要另嫁他人,他也得护她一世周全,替她把路铺平,看着她一辈子顺顺当当。 心意已决,他将药匣藏到枕下,把肖成叫进屋里问道:“凉州与外界的驿路已断,无法送信出去是吗?” “是啊,从我和纪娘子到这儿后就断了。” “你明日一早出发,顺着官道再往西南走,去瓜洲一趟。那儿有镇北军驻地,统领张将军的儿子是大哥同年,你去找他,就说纪娘子与你从京城出来找我,没有找到,年后纪娘子准备回京,请他派一小队人马护送。” “哦。”肖成点头答应着。 “至于你……你就说你准备回陕南老家,回头自行上路,就无需他们帮忙了。” “那……我俩是要自己上路?”肖成踌躇了一下,“将军,你伤还没好全,我们俩不管去哪儿,也还是找人陪着好吧……” “我俩去哪儿,晚些再说。”裴逸叫他凑近了些,“你到了瓜洲后,还需给我大哥送一封信,信中也只说你和纪娘子没有找到我,现下纪娘子准备回京,你准备回老家。信文你随便写,最好多些涂涂改改,让人难读一些,但有句暗语,需得插进信中。暗语共四个字,你在信中每隔五个字插一个字进去便可。” 肖成挠挠头,“什么暗语啊?” 裴逸将他手拉过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在他手心:“矫、安、报、饼。”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