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星予心急火燎地补台账,最近在查自己负责的某个当口的叁年台账,她之前的那位前辈那时距离退休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做得自然是不能尽职尽责,言语组织方面漏洞百出。 她靠着当时的现场照片,勉强将这块内容润色完成,心里却还是惴惴不安,暗自祈祷着检查时不要抽到自己的这本台账,否则便要成一问叁不知小姐。 陈宵音看她面色黯淡,稀奇地问她:“星予,今天是怎么了,周一来就垂头丧气。” 莫星予将自己心中的忧虑说给她听,陈宵音还未发表意见,陆蕴玟就合上钢笔道:“这事情不好糊弄,新上任的省里的领导是实干派,答得不好免不了被他亲自约谈。” 陈宵音被她抢先,不甘落后道:“这样说来,你台账做得无可指摘咯?” “我可不像某些人一样,喜欢往酒里面掺水,愿意付出大把的时间给工作。” “若是把照顾家人的时间给工作,才能保证做得完美,这是你本身能力问题。” 两人开始没完没了地较劲,莫星予识相地闭嘴继续整理文件。她最近在两人的明争暗斗中嗅出一丝微妙的气息,她们并未对对方有那种深入骨髓的厌恶,只是变相地释放自己工作方面的压力,或许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交心。 冬雨从走廊上飘进来,直往几人的脖颈里钻,陈宵音打了个寒噤,抱怨道:“不明白当时建楼时为何不把走廊封起来,屋里开空调,外面实在是太冷了,这样容易生病。” 这次没有人回她,几人手上都抱着一摞台账,得留神看楼梯走路,还需要暗自紧张着检查台账的结果,都分不了心闲聊。 会议室里灯火通明,阶梯形状的大堂里是熙熙攘攘涌动的人头,莫星予看见尤文瑄的面色有些发白,但还是脚步不停地进去。 几人找了靠后的位置坐下,不断有人同陈宵音与陆蕴玟打招呼,衬得其他几人像是主子旁边的随从。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有人拍了拍话筒,莫星予循着声音朝台下看去,一字排开的桌子上坐了十个领导,中心的是个中年女人,刘海用摩丝顺好,一丝不苟地贴在干瘦的脸颊上。 她简要地说了一下检查台账的规则,不到两分钟的功夫便把话筒放在一边,莫星予仔细听着,便明白这是把她们的台账随机抽查一部分进行详细提问,想到某些部分事件残缺,是她根据残枝末节杜撰出来的,便觉得四肢发凉,一个劲儿地祈祷不要抽查到她的台账。 前面两位同事在小声咬耳朵,莫星予听在耳朵里,大意是以往没有如此严格的台账大检查,这次是上层经历了领导大换血,且现任的都比较较真。 有工作人员推着推车沿着坡道进到台上,那推车是他们进会场时放纸质版台账的地方,那些台账现在被整齐地竖着放着,上面按种类贴了编号,足足垒了叁层。 话筒被放在桌面上,中年女人从塑料桶中拿出纸团,大声报序号,领导们拿到自己对应负责范围的台账,被报到名字的人们站起来,一一接受问询。 莫星予盯着几人的面部研究,他们无论对这回答满意与否,都没有在面色上显露出来,这种高深莫测的回应,让她觉得呼吸都停滞了。 等在冗长的椅子嘎吱声中回过神来时,莫星予才发觉自己已经愣神了许久,中年女人叫到了她的名字。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最左边的男人拿起厚厚的本册:“我记得装订的基本要求,是绳结要系在反面,你怎么会在正面?” 莫星予窘迫得无意识地用鞋尖蹭地,她方才勉强镇定下来的情绪,这次又像沸水一样翻腾起来。 男人念了几条她对于投诉的解决方案,叹息声随着话筒传进她的耳朵里:“这位同志,我觉得你的解决方案一直在活稀泥,这样的办事方式只会浪费我们与民众的时间,你觉得如何呢?” 莫星予的脸烧起来,她只是一个小科员,要按照领导的指示回复,很多带刺的,有可能会把自己一方戳得鲜血淋漓的事情,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让投诉者的情绪缓和下来,这一单便可以轻松地一笔带过。 会场里瞬间鸦雀无声,连椅子偶尔的噪音都并未响起。在座的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知道这场会议是一场鸿门宴,注定会找人开刀,各个都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暗自警惕着,现在见中了好彩头的是她,众人肩膀一松的同时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