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凝气喘吁吁跑到陈王座驾之外,却按规定只能隔着车窗出声,但这于她而言已经很够了。 “陈王殿下,崔凝在此,特为殿下送东西过来。” 听见是崔凝,车内沉寂片刻之后,车帘缓缓拉开。 今年二十六岁的陈王本该是昂扬焕发的年纪,可此刻的他已长达半年足不出户,在此期间又因易氏诸人之死与自己的性命堪忧而日夜忧思。相较夜宴时,此刻的模样看起来消瘦不少。 “……依依。” 不同于位居东宫,无法与易家过于亲近的太子,陈王与易家兄弟的关系更要好上许多。身为皇后幼子,他一直想着能当人兄长,所以对父母双亡的易承渊最是爱护,自然也爱屋及乌,对崔凝向来和善。 传闻易国舅被斩首那日,陈王府邸外竟听得见陈王痛心疾首的哭嚎声。 半年之内,与母亲,兄长,外祖母,亲舅舅,表兄弟生离死别,他却连身披缟素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终日惶惶惴惴地想着,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仅仅是流放到凉州而没夺去他的爵位,圣上已是看在父子情份格外开恩。 “这是……过去易老夫人曾赠我的平安玉佩,崔凝将此玉转赠殿下,盼殿下能留在身边当个念想。此去山高路远,务必珍重。” 陈王眼中微光闪烁,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想到了外祖母慈爱的模样,陈王心如刀割,久久无法平复。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道:“谢谢你,崔凝。” 就在崔凝快步上前将玉佩献给陈王时,以极低的声量问了他一句:“殿下可有易承泽下落?” 是的,崔凝此行并非转交玉佩这么简单。 崔奕枢此刻人正在百官之中同庆封后大典,唯一有机会出城找到陈王,并且还能让陈王愿意对其说出答案的人,只剩下自己的妹妹崔凝。 易承渊曾说过,在牢中时易承泽的双腿就被狱门夹断,再也走不了路。 莳花楼中,晋王对崔奕枢说,他找不到易承泽的下落,可自己也不能再去寻了。 而夜宴之后足不出户的陈王,虽老老实实关在府中不出门,可陈王却向来是所有皇子之中消息最为灵通的,易家入狱期间他也买通不少狱人,想来会有那么一点旁人所无从得知的消息。 陈王取过玉以后,车帘复又挂上了。 隔着帘子,陈王的声音悠悠传来:“这确实是外祖母的玉……多年以前,刻这玉的工匠就因腿脚不便,已洗手不再替人做首饰。本王想着要寻得此匠刻玉赠王妃,寻遍各处,才得知此工匠依旧在淮京城内,只是再不营饰铺。” “寻访多时后,本王偶然得知此人在城中住在鸿胪寺附近,派人去寻却扑了空,原来是此人又换了地方住……想来或许还在淮京,只是还需要探询方能找到。” 以工匠代指,陈王说了,他曾有过易承泽被关在鸿胪寺附近的消息,但也还没能来得及真的相会,易承泽就被换了关押的地方。 “原来如此。”她低头,轻声道:“就此别过,还请殿下珍重。” “依依,”陈王的嗓音听起来有些犹豫:“你亦要保重身子,早日放下执念,莫要使人担忧。” 那个“人”指的是谁,崔凝自是听懂了。 “是。” 说完之后,崔凝对着车驾行了个礼之后便走回丈夫身边。 在那处,宋瑾明与杜聿二人远远看着她回来,不知道他们又开口聊过什么,脸色都不太好。 “崔大小姐这下可满意了?”宋瑾明皮笑肉不笑,“若没别的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