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你!」 拓治是怎也没想到这五年间他一直胡思乱想!心一紧,从相识那天起,都未曾见过他哭,哪怕被打了,哪怕继父死了,哪怕什么事都没法崩溃这野猫的泪线,但如今他就在眼前咬牙流泪,拓治真想一拳揍死五年前口不择言的自己! 拓治伸手一一拭去他的泪珠,再三重申说:「我是瞎了眼,我是脑残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小武别气﹑别气坏自己,骂我好了﹑打我好了,像平日这样就好了!我们都会像以前一样好好的!」几乎痛心得想把那小子抱紧入怀内。 「我们都没有好过!」他使力推开拓治,力度之大使他反弹撞上墙「你怎么会觉得我们以前相处得好好的?你还记得那天我怎样说你的不是,我怎样把你喜欢的人说得一文不值,我怎样抵毁你满心期待的孩子,你要我再讲一次给你听吗?当时你的脸都板起来,你大好心情都被我弄得糟透!你甚至……」 「我白痴!我没把你的善心劝说听进去……」 「善心!你认识我多少年了!善心?」他莫名其妙笑起来,手挡在眼前,笑得肩都抖起来「我没有!就算那不是小丽,就算那是正当人家,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大家闺秀……我都不会祝福你。」 拓治顿了顿,心停了一拍。 「我不会。」他放下手,泪光泛泛,生生压下来情绪说:「你娶了个好女人,我不会高兴;你生了个胖儿子,我不会高兴;你美满家庭儿孙满堂,我也不会高兴!」 拓治的脸色越发苍白,就没想到原来真正惹人厌的竟是自己。 「凭什么你可以找个女人幸福下去?被你压在身下的是我!让你爽到翻天的是我!留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的是我!最后在他身边的却还是另一个女人?我不会甘心。我不会甘心!」 猛然,拓治慢慢明白自己对小丽怎么总是性致乏乏,也明白自己怎么偶尔会做关于武的春梦,甚至觉得那春梦的画面清晰得就像回忆一样,因为那真是个回忆! 「得不到你我不甘心,得到你我也不懂去爱。我惟一会的就是破坏,把你撕得四分五裂,把你弄得体无完肤!你说得对,我有病……」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所有的歇斯底里又被压过去「但我已经懂得怎么把这病医好。你和我都可以解脱,只要……只要我们再无关係。你走吧。」 他用手背拭去掉落不断的泪水,倔强得惹人心怜。拓治好像从话语间嚐到一点点喜悦「小武,你是说你想要的是我?一直也是?」轻轻拉起他没长多少肉的手,拓治这才发现才五年他的体重竟跌破过去的纪录。以他现在的力气绝对比不过拓治,但他执意把手抽回,哪怕拓治使力也不放弃。 「我不要了。」 一是怕伤着他,二是听见他讲的话而失落,拓治终于松开了手。看见他不着痕跡抖了抖,紧咬得下唇发白,拓治抬手想抚平他的难受﹑他的眼泪,过去﹑现在无论是其他人或他所带来的伤害,他都想一一为他抹走,但他就似惊弓之鸟,后退了两步。 大概是看穿了拓治不会走,他拿起自己少得可怜的随身物品,拓治及时轻勾着他的手臂,既乾又涩唤了声:「小武……」他眼底闪过丝动摇,可马上低声下气说:「我只想抱着尊严好好过活。」拓治从未听过他如此低落。 他拽回自己的手,逃跑似的夺门而出。拓治再无挽留,望着他瘦弱的身子,拓治无法想像自己对他做成多大伤害。 最后那道红霞和他的身影一起消失在走廊。 拓治站在门边动也不动,过去种种与刚才的境象﹑他每一个表情﹑他每一句话,终于解了心头那份骚痒,把所有阴霾一一扫去。拓治掛起甜蜜的笑容,彷彿他一直也在,他依然无条件接纳自己,可胀红的脸上不断划过泪水。 最后一户人家踏着楼梯离开的声音也消止了,在空无一人的危楼,一个高大如熊﹑生意失败似的男人掩着眼响起了又哭又笑的长啸。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