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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表姑娘(重生) 第19节


古玩叫卖的,牙人掮客眉飞色舞,诱着初来乍到的客商买宅子买铺子的,市井之气鼎盛到了极点。

    晏安宁自打幼年坐客船进京后,还是头一次到京城的码头来——她虽做了几年生意,不同于闺阁小姐的也不过是每月亲力亲为去查一回账,若说是学男子们行万里路,却是不曾的。

    码头上的人一向三教九流,她也是不敢只身轻易踏足的。

    只不过,今日身侧有个足以让人安心的存在罢了。

    她戴着面纱随顾文堂下了马车,便见旁边通身红褐色的荆木大画舫被放下了踏板,于是跟在顾文堂身后上了画舫。

    抵达时已经是日头升起,薄雾消弭无踪的时辰,运河的水浪偶有奋起,刮得一阵风来,湿气便扑上了面颊和鼻尖,人也被风牵绊得步履艰难。

    她本是小步子跟在顾文堂后头,中间隔了几步的距离,不料这狂风一吹,单薄的身子竟被带着往前走,绣鞋的足尖一打滑,眼瞧着就要撞上前面那高大身影的后背。

    那人却似有所感地回首,瞧得这番景象,毫不迟疑地双手执住她的手腕,使了些力气,两人便面对面地迫停了,她的面颊近乎挨着他的胸腔,能感受到里头正在蓬勃有力地跳动着。

    但是不怎么规律。

    晏安宁已瞧出了这偌大画舫上头只有他们二人——财大气粗如顾相爷,如此这般也不足为奇。

    但她还是很快地推开了他,退后了几步,佯作什么也发生般地四顾着。

    顾文堂含笑看着,闲庭漫步般地走到了她身边,在船阑边上眺望着。

    “三叔带我来这儿做什么?”那小姑娘问。

    他不答反问:“不喜欢?”

    谈起海商之事时,她的热情让他觉得她恨不得跟手底下的伙计一道出海去瞧瞧,可见是盼着能瞧见更多新奇的事的。码头这种地界的确鱼龙混杂,不像世家大族的姑娘们会来的地方,但有他伴着,便无妨。

    晏安宁自然是喜欢的。

    她站在船阑边,左手是人声鼎沸的口岸,能瞧见寒冬腊月里也半敞着衣襟来回搬货的五大三粗的汉子,能瞧见无精打采坐在一边偷懒,丝毫不知朝廷重臣此刻便在这艘画舫上的小吏,亦能瞧见千人千面的船家为了能少受盘剥使出的诸多手段。

    喧嚣了些,但并非是令她讨厌的市井之气。

    至于右手边,视线越过那人高挺笔直的鼻梁,便能瞧见波光粼粼的水面。

    她不由感叹了一声:“运河尚且这般美,不知津门那头,又是如何繁华富盛景象。”

    顾文堂听了却笑着摇头:“如你这般跟着朝廷的人就走的商人毕竟还是少数,如今这内河倒仍旧是比津门埠口要繁盛一些。”

    晏安宁有些不服气,抿了嘴笑:“等回头我的人赚了大钱回来,大家就都要眼热啦!”

    一脸的狡黠,说话间毫不掩饰明明身为女子却好不逊色男子的野心勃勃。

    顾文堂看在眼里,只越发觉得她有趣。

    他侧过头来,眸色温和清亮,眉头微挑一下:“既然这般喜欢,不若随我去一趟津门?”他将手搭在船阑上,修长如竹的指节敲了两下,“只是去一趟得到晚间才能到了,今夜怕是回不来,不免要在津门城投宿一夜了。”

    说这话时,他眸子里多了些兴味的神色,晏安宁便避开他的目光,胡乱地朝旁边看,一面道:“京城也挺好的,这天这么冷,轻易还是不要往城外跑了。”

    话说罢,晏安宁飘渺的目光忽地一凝,定格在码头一架马车旁,一位梳着双丫髻的姑娘身上。

    顾文堂却在看她。

    已经入了冬月,江上的风带着丝丝寒气。姑娘面戴一层薄薄的面纱掩去惊人美貌,露在外头的一双娇嫩耳垂被风裹得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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