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绰了许多啊!”妇人笑眯眯地摇着洒金扇儿,眼波含情地盯着许劭看,余光却落在清点银票子的伙计身上。 都是千年的狐狸,许劭自是八方不动,习以为常地忽视了妇人的献媚。 待那伙计给妇人使了眼色,许劭才温和地开口:“钱货两讫,程老板尽可放心。” 程柳亦是满意,朝他微微一福,潋滟百媚横生:“日后若是还有发财的机会,还望程老板多多提携呀。” 这许劭因着一张温柔儒雅的皮相在坊间得了许多妇人的青眼,但都是生意场上的人,程柳自知此人工于心计,银钱上的事情从不见他怜香惜玉让自个儿少赚。两人私下里虽有些交情,却还不至于让他出这样的价钱买下她手里的货仓。 此间必有内情。 她有心试探,许劭出乎意料地也并不遮掩,笑笑道:“倒不必等日后,程老板若手中还有这样靠近码头的货仓,尽可易于许某便是。” 程柳心下一惊,想起近日来听说的一些传闻,倒是有些了然。 她止了笑,风情婉转的精致眉眼里难得浮现些肃然神色:“这事倒并不难办,只是人多口杂的,难免就有风声传出去……” 许劭却只是意有所指地一笑:“无妨,只是动作要快。” 程柳顿时明白了。 她想了想,爽快地答应了这掮客的差事,媚眼如丝地望着他,语气像说情话似的:“那……许老板等我好消息便是。” 目送这熟客款款离去,许劭才无奈地一笑。 数月不见,程柳倒是愈发喜欢这妖娆做派,也不知迷了多少人的心,哄得人家失了戒心将她当作孤苦无依抛头露面的可怜女子,将货物贱卖于她博美人一笑。可若有人真是动了什么不该有的歪念头,这丫头也能立时翻了脸,阴招尽出地让人生不如死…… 好在,她是友非敌。 将跑远的念头拉回,许劭捏着手里薄薄的契书,微微凝眉。 姑娘忽地下令,瞧上去像是不服吃了败仗执意要与少主斗法,可他知晓内情,自是深知此番姑娘并未吃亏。如此火急火燎地要他买下码头的货仓,当真是为了对付少主吗? 最初为姑娘效力,不过是因着先夫人的恩情投桃报李罢了。可这些年,姑娘因着心结不愿踏足江州地界,在做生意上却是一把好手,有时寥寥几语,却能为他指点迷津。二人间纵然只有书信往来,许劭却已是打心眼里敬服于她的手段。 漳城初见,他发觉姑娘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为成熟一些——即便对成氏母子深恶痛绝,却也能放得下身段示弱,以图后效。 看起来,她似乎比先夫人更加果决冷静,不会将感情寄托在晏老爷虚无缥缈的宠爱上…… 许劭当时心中有些怅然。倘若先夫人当年也能像姑娘这般,牢牢抓住晏家的中馈和手中丰厚的嫁妆银子好好过日子,而非几次三番被夫君同旁的女子浓情蜜意刺了眼便郁结于心,如今的晏家,哪里还有成氏说话的份儿? 不过今日这事端,许劭瞧着却没那么简单——至少,姑娘吩咐他此事时遮掩不住的怒火,他还是头一次见。 这种感觉,不像是作势反扑,倒像是…… 赶尽杀绝。 …… “呵,她这是准备到时让我的货出不了海?”消息很快传到了晏康耳中,他不屑地冷笑一声,眼神幽暗。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知这是个不可小视的麻烦。 那些货仓直通口岸,若是买下,定然会留下许多人手看守。丝绸是金贵东西,不可不防那些人到时挡住他的去路,争执起来毁了他的货……即便不至如此,他那些货数目如此之多,也的确需要近口岸的货仓来囤放,否则,耽搁多日也不知能运出去多少。 长随见他眉头紧锁,却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少主何必忧心?大姑娘不过是拾些旁人不要的,真正的大头,哪里是那些呢?” 晏康瞥了他一眼。 他自然知晓大头是指什么。 在江州府,真正的地头蛇是胡家。码头上绝大多数的货仓,都掌握在胡家人的手里,且轻易不会外售。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