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诞下的不是一个生命,而是你全部的脆弱,这被称为“为母则刚”。 安仁只是像任何一个中国父亲那样,对自己的子女行使他天然拥有的支配权。而安瓷甚至是在拥有Purify,并第一次对骚扰自己的哥布林出手后,才渐渐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有反抗的能力;而直到今晚,她才隐隐约约触及到了另一个东西:选择的权力。 依照父亲的命令向着笔直路线尽头延伸的生活,到今晚出现了第一个分岔,而选择权十六年来第一次交到了她的手中。这才是令她真正惶恐的东西。 她凝视着身旁飞速朝后奔驰而去的夜色,感到迟来的冷意一点点卷上她的肌肤。“他以前其实没这么暴躁的。”安瓷冷不丁地说,“以前只是……我很难说,他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冷漠,只是很不顾家,可是对我要求又很高。我成绩不怎么好,年级排名每次都是一百多,不上不下的,他就会对我冷嘲热讽,说自己年轻时候怎么怎么样……我妈那时候还对他有幻想,因为他骂我学习成绩的时候,是他们唯一能交流的时候,所以他们俩就会在一起,一块儿数落我。” Ivan将转向灯打亮,车身转过一个巨大的弯,绕进一条幽暗的林荫道中。两旁的梧桐树在地上垂下密密麻麻的阴影,湿气开始堆积,木叶萧萧下。 安瓷嘴唇发抖,语速越来越快,也越来越语无伦次:“他几乎没有关注过我身上别的东西,比如我的喜好,或者讨厌的事物,反正就是除了分数以外的东西,他都不关心。因为他觉得自己在上班,自己在挣钱养家,所以只要每个月把生活费打给我就行了,除此之外的一切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但如果我做得不好,那我一定是辜负了他,是要被他责骂,还有让他失望的。而我妈从小就一直对我说,如果我老是让他失望,他就会不要我了,我就只能去流落街头什么的……” “但她又特别喜欢把我所有错误都告诉他,不管是我考差了,还是干了些什么别的事情,比如偷偷看小说,或者打扫卫生打扫得不干净。然后他们就会拿那种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是全世界最没用的人。”她抱住自己裸露的肩膀,微微垂下头,乌黑的长发如同帘子那样,遮挡住她的脸颊。 “你不是。”Ivan忽然打断她。 安瓷霍然转过头,看向Ivan,他的侧脸被半明半暗的光笼罩着,像是一尊大理石雕像。“我不觉得你没用。” 他语气难得的柔和下来,与昨日的咄咄逼人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而他的声音又十分笃定且平静,宛若海风中岿然的岩石。安瓷轻轻抬起手,让Purify的白光点亮车内的暗沉:“你是说这个?” 她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牵出一个自嘲的笑来,但马上就想起,自己脸上还存在着一道伤痕,若是笑起来,这道伤痕会十分明显地浮凸在皮肤上,犹如平原上一道裂开的峡谷。安瓷连忙控制住情绪。她听到窗玻璃外,遥远的地方传来沉闷的雷鸣,像是有人在深夜击鼓,紧接着紫电斜飞,雪亮的闪电如银河般将夜幕一分为二。Ivan的声音在这雷鸣交加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不。” “是你本身的存在。”他轻声道,“如此特别。” 尒説 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