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灵巧有力,可一落到盒子上,线条又成了歪歪扭扭的模样。 刻了半晌,却还是那副臭样子。 她看着上面新鲜出炉的胖蝴蝶,轻轻叹了口气。 谢知鸢今日只穿了间薄衫,是以谢夫人进屋时,带起的风直接将广袖呼到她脸上。 薄袖复垂落时,谢夫人带着喜意的面容映入眼底, 她将手里的厚厚一叠卷轴直接压到了谢知鸢才刻好的桌前,那卷轴哗啦啦被风扇动着摆出弧度—— “这是陆世子替你寻来的画像,你今儿个便好好瞧瞧,”谢夫人特意在“陆世子”上加重了语气,目光牢牢锁在谢知鸢的面上, “那孩子可真是靠的住的,我细细瞧了一回,竟没觉着有哪些个不好,里头多的是比林公子还出色的。” 谢知鸢慢慢揪紧手中的帕子,心尖泛痛,却只轻轻应了一声,她笑着,嘴角梨涡显露, “真的嘛,那我倒要看看出色到什么地步。” 陆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谢知鸢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憋住了哭意。 不能哭,有什么好哭的。 早就已经知晓了不是吗。 — 这头母女俩才一同盘算完个个公子的优劣,老夫人那边却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女客。 她笑着唤紫岫上茶,目光不经意在眼前女子身上扫了一遭。 孟夫人年岁不大,面容端秀,只眼角的细纹可窥得美人的迟暮,她笑得温婉,说起话来也轻声细语。 老夫人想起她的情况,也不免叹气。 孟侯爷好些年前去世了,孟夫人伤心之下吃斋念佛、闭门不出多年,如今却来他们陆府—— 这不得不让陆老夫人多想。 果不其然,孟夫人还没喝两口茶,便已道明来意,“老夫人必是在困惑,我一个早已吃斋念佛的妇道人家,怎的又出了门,” 她垂了垂眼,眉间带着许久未同人说话的不自然,“实不相瞒,我听闻谢三姑娘近日有定亲的意向,故前来叨扰陆老夫人,敢问......我们孟家二公子如何?” 永宁侯府门庭简单,前侯爷虽早早逝去,可大公子还算争气,孟夫人性情和善温婉,孟公子本人又才学出众,况且将来若出门游历,带着阿鸢到处逛逛散散心也极为不错。 真是上上之选, 因怕出些为众人所不知的差错,陆老夫人特意将陆明钦叫到明德堂来细细询问了一番, 明明是极佳的人选,未曾想陆明钦一听便蹙起了眉,他目光落了过来,不复往日的清冷无波, 语气坚定, “孟瀛,绝不可。” * 从陆老夫人那出来后,陆明钦又去了一趟宫里。 彼时宋誉启正同自个儿下着棋,殿内宫女们各忙各的,悄无声息。 今晨落了一场雨,薄衫遭不住凉风,他身上松松垮垮批了件外袍, 清冷矜贵的男人进殿时,带来一阵凉意,鸦青色广袖上还带着些微水汽,清冽如薄雾,又似压在他眉目下的寒气。 宋誉启被风吹得停了手里的动作,不明所以抬头望向他, “你今日怎的有功夫来我这?” 他说着唤了个宫女要替他批件披风。 那宫女才靠近陆明钦,便被他作的手势挡了动作,黑眸沉沉望向宋誉启, “还需几日?” 宋誉启伸了个懒腰,他丢了颗棋子到棋篓里,斜眼睨过去,“你急什么?饵下完了,网才铺好呢。” “况且——”他瞅了眼棋局,无意识念叨, “你又不是不知道确切的时间......” 他眸色蓦然变化,“你莫不是要提前?” 被他望着的男人黑眸沉寂,只静静看着他,并不作声。 “陆明钦,你疯了吗?” 宋誉启把手中的棋子啪嗒一下扣到棋板上,黑子强占过道,局势瞬间转赢为败。 他手指点着桌面,侧眸冷笑, “你又不是不知,一步行差踏错,满盘皆输,现下是在这发什么疯。” 宫女们早已悄悄退了下去,殿内一时之间只有太子的薄怒声。 “是不是又是谢知鸢?”宋誉启未等他回答,神色莫名又带着恍然,“从瑾,如你我这般于刀尖上行走,最怕有软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