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是祖上两代再加上自己没日没夜勤快做活,这才一路拼到现在的家产。 苦日子过过来,家里的人口也简单。 顾昭跟着他下了马车,进了宅门,又迈进垂花门,一路直奔西耳房。 那儿,丁大鹏的儿子丁万洋就是住这屋。 …… 西耳房。 此时刚刚过了戌时,落更的梆子敲响,天色昏暗,屋里点了烛火,橘黄的火光微微跳了跳,将屋里人的影子倒映在窗纸上。 丁大鹏推开门,“快快,顾小郎,我儿在床榻上,你给他瞧瞧。” 顾昭看了过去。 床榻边坐了一位妇人,面容憔悴,众人进来之前,她估摸是落泪了,瞧见人来,急急的拿帕子擦了擦脸,这才抬眸看了过来。 “相公,这是?” 丁大鹏上前,将妇人搀扶了起来,温声道。 “夫人莫忧,先让顾小郎看看,有什么事,咱们一会儿再说。” 丁夫人娘家姓梁,单名一个莲字,她和丁大鹏颇有夫妻相,都是生得圆润模样,此时为了照顾丁万洋,她简简单单的穿了一身便服。 听到这话,她连忙让开了,目光希冀的看着顾昭。 屋子里除了丁夫人没有旁人,丁家人不敢唤丫头婆子帮忙,毕竟,这丁万洋可不单单是昏迷不醒,他身上还多长了一张嘴巴。 不,也许不止一张。 顾昭将目光看向床榻上的丁万洋。 和圆润的丁家夫妇不一样,丁万洋身量瘦削又颀长,此时紧闭双目躺在床上,几日米水不进,他的唇白得厉害,面上蒙着一层死气沉沉又不详的土金色。 这般模样,难怪丁老爷要去给他打棺椁了。 他瞧过去便是现在没死,明日也要气绝的模样。 顾昭深吸一口气,伸手抓起丁万洋的手。 饶是心里做了准备,看到手上多出来的嘴,顾昭的瞳孔仍然震了震。 太恶心了! 又瘆人又恶心! 这时,旁边有抽气的声音传来,众人看了过去,是潘寻龙捂着嘴。 见众人看着自己,他有些羞赧,急忙将手放了下来。 “失礼了失礼了。” “无妨。”丁夫人不愧是唤做莲娘的人,声音温温柔柔又好听,她摇了摇头,并不介意。 只是目光再看向床榻上的丁万洋时,里头既有痛惜,也有生气。 只是,想着儿子马上就要没了,她这生气和痛惜,他也瞧不见了。 一时间,她的神情又浮现了茫然。 丁夫人喃喃,“是怪吓人的,一开始,我和相公都吓着了,这几日,都是我和相公照料他,老太太那儿,我们也不敢给她知道......” 丫鬟婆子,那更是不知了。 这等邪异之事...... 丁夫人想着,哭干了眼泪的眼睛,已经没有泪珠了。 顾昭看了一眼丁夫人,又低头去看手中的这张嘴。 和丁万洋脸上的那张嘴不一样,这张嘴它嘴唇艳红,里头的牙齿齐整,偶尔嘴巴微张,露出里头湿腻的舌头。 顾昭凝神去看,片刻后,她的眉头越来越拧,元炁化为丝线,一路在丁万洋的体内游弋。 没有。 他体内没有邪异之气。 就连他掌中的这张嘴,它和他的这具身体也好似浑然一体。 就像......它原本就是他的嘴一样。 顾昭皱眉,目光紧紧的盯着丁万洋手中的那张嘴。 片刻后,她又转头去看他脸上的那张嘴。 一瞬间,灵光乍现。 说时迟那时快,顾昭五指微敛,《太初七籖化炁诀》运转,猛地朝丁万洋脸上的那张嘴抓去。 “顾小郎!”这是丁大鹏情急之下的惊呼。 潘寻龙瞪了眼睛瞧,这可是说书先生都说不出的精彩啊! 在丁大鹏惊呼的一刹那,亦或者是顾昭掌心的元炁如压顶的巨山压下的那一瞬,丁万洋脸上那张死寂的嘴,它瞬间活了过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