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约莫四十来岁,寻常人家要是生娃儿早,那都是当奶奶的人家了,她才初初当阿娘,也许是就生了一个娃儿,又得要上戏台,她的身形保持的很好。 只是那凌乱的发,还有眉眼里透出的憔悴,让人知道她不好,心里一直不痛快。 顾昭轻声,“是白老爷,白夫人气的是白老爷。” 不,也不单单是气,也许还有怨和恨吧。 可偏偏,她的孩子还这般的小。 她一个妇人家除了依靠相公,哪里还有旁的路走,再气再怒,回头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因为白老爷要是没了,她的日子只会更难更不堪,想想凤仙阿娘便知了。 莫说小晗这会儿小,就是十来岁了,孩子出点意外多简单,河边,山脚……哪个不成? 而白夫人显然也是个心里明白的。 小井气闷的揪了揪葫芦髻上的小葫芦,眉头皱在了一起。 “凡人过得真难,妇道人家更难。” 旁边,谢树棣喃喃,“是啊,凡人真是难。” 那厢,小晗懂事的用手拍着白夫人的背,嘴里念叨,道。 “不哭不哭,阿娘不哭,小晗病好了,不痛痛了,小晗赚银子,阿娘不怕。” 白夫人眼里的热意涌得更厉害了,不过,她也不想吓到孩子,片刻后就憋住了哭意,拿了帕子擦脸。 “好好好,小晗陪阿娘,阿娘心里不难过。” 她急急的抬头,“哎呀,是我失礼了。” 小晗探出头,传达意思,“娘,干爹干娘要回去了,说下次再来看我,对了,他们还拎了蛋蛋给小晗,阿娘回头去鸭房捡。” 白夫人:“啊,走了吗?” 小晗点头,“恩,走了。” 在那一瞬间,屋子的烛光倏忽的一暗。 不过,外头的天光熹微,有光线透过窗棂照进屋舍,有着阿娘和小晗的屋子,还是那般温暖明亮。 白夫人摸了摸小晗的脑袋,看着他病气褪去的脸色,柔声道。 “没事没事,回头阿娘带你去甜水巷瞧干爹干娘。” “我们也给他们送鸭蛋和饭饭,好不好?” 小晗欢呼,“好啊好啊,我给干爹干娘磕头。” 白夫人眼神柔和,“真乖。” ...... 顾昭提着六面绢丝灯,身影一淡,跟着小井和谢树棣身后出了屋子。 不知谢树棣从哪里一翻,原先手里拿的药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先前挎着的一篮子青壳大鸭蛋。 顾昭有些好奇,“小井姑娘,谢公子,你们这鸭蛋要怎么给小晗啊?” 在顾昭看来,这篮子的鸭蛋是鸭蛋,但它们并不是真的存在,只是凡人供奉,他们收取的精华,只有炁而无实形。 小晗虽然六感灵识强,能瞧到鸭蛋,但这不代表他能拿到真的鸭蛋。 小井熟门熟路,“这事儿我知道,我以前也看过一个契亲,那小姑娘招人稀罕,就是家里穷得很,没什么好东西吃,瘦得和柴火妞一样,我就拿鸭蛋贴补贴补她了。” 顾昭放心,有经验就成。 …… 接着,顾昭跟着小井和谢树棣来到了白家的鸭房,鸭房里除了一只公鸡,就只有两只的母鸡。 其中一只有些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小井傻眼了,这叫鸭舍的地方,怎么能没有鸭子呢? 顾昭连忙问道:“怎么了?” 小井探头又瞧了瞧,愁眉耷脸,“坏了坏了,我以前送鸭蛋给那囡囡,都是让她家的老母鸭下蛋的。” 顾昭:“啊?” 她又听小井说了说,总算是明白了。 原来小井送鸭蛋,是将这鸭蛋的精气打到老母鸭的肚子里,这样,天将明未明的时候,老母鸭就会一个劲的生鸭蛋,直把它肚子里的鸭蛋精气生光了才成。 小井送几个,老母鸭就生几个,有时还会多一两个,那是老母鸭本来就要生的,是它自个儿的蛋。 小井甩头,小葫芦晃悠。 “不管了不管了,不拘是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