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日用了这套说辞应付秦夫人,如今再拿出来应付宋太监,也算得心应手。 宋太监却被唬住了,哑口无言,半晌叹道:“难得大将军孝心至诚,秦夫人好福气。” 待秦玄策出宫后,宋太监回来,转头就把那些话一五一十地向高宣帝转述了一遍。 高宣帝听后,面色稍霁,沉吟良久,摆了摆手:“罢了,此事稍后再议吧。” 阿檀本来恹恹地歪在榻上,听得姜氏过来找她,也是费解,想及如今姜氏怀着身孕,是秦家顶金贵的人,既来了,又不好不见,遂整了衣裳出去。 她昨天才和秦玄策闹了一场,睡也没睡好,吃也没吃好,看过去憔悴了许多,烟眉轻颦,原先的妖娆风韵,又添了一股楚楚可怜的哀婉。 宋佩云和姜氏一起候在前堂花厅中,见了阿檀挑起帘子出来,妩媚天成,殊色惊人,不由眉心跳了一下,旋即从容自若,起身迎了上去:“苏娘子看过去仿佛不太精神,可是身子不舒服,倒是我来得不巧,打扰你了。” 阿檀急急摆手:“姑娘客气了,折煞我了,姑娘请坐,不知道有何吩咐。” 姜氏坐在那里,敷衍地笑了笑,道:“这个是我的表妹,邺城伯宋家的大姑娘,你昨天也是见过的,她今天过来看我,做了几样小点心,我品着味道差了几分,就想起你了,常听观山庭的人夸你厨艺了得,做的东西样样都好吃,想请你给她点拨一二,也好让她长进一些。” 阿檀谦虚地道:“三夫人过奖了,宋姑娘若有疑问,可以切磋一番,不敢说点拨二字。” 宋佩云早有准备,从丫鬟手里拿过一方小食盒,打开来,取出一碟点心,摆在案上,指着道:“我会做得不多,今天做的是桂花山药糕,素日自己尝着还好,偏偏表姐说差点意思,麻烦你帮我看看,究竟差在哪了?” 她说着,笑着拉了阿檀一下:“苏娘子还请坐下,慢慢与我分说。” 阿檀如今也耐不得久站,略一迟疑,就坐下了。 她告了一声罪,拿起一枚桂花山药糕,先嗅了嗅,又咬了一小口尝了尝,揣摩了片刻,道:“宋姑娘做得已经不错了,只是山药还有些涩味,此物去皮后,用盐水浸泡半个时辰,再捣成泥,可去涩,还有,桂花酱不要用蜜,蜜汁加热蒸煮,略有酸味,不若用白糖的味道来得干净,这两样做好了,口味还能再好些。” 宋佩云抚掌笑道:“原来如此,听了苏娘子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我这就记下了。” 阿檀从小到大,只因容貌过于妖冶,很不受别的女孩儿待见,在宫中如此,出了宫也是如此,难得遇到宋佩云这般友善的,不由感觉格外亲近些。 她又多说了两句:“宋姑娘若有闲情,可以试试看,用糖渍金桂和山药泥一起搅合,捏成花糕后,上面再淋上丹桂酱,金桂与丹桂的香气和口感略有不同,这样呢,既好吃又好看。 连姜氏都笑了起来:“就这一道山药糕,还有这许多讲究,难怪二伯离不了你,果然是个妙人儿。” 阿檀的笑容淡了下去,低下了头。 宋佩云从头到尾都是笑意盈盈,又和阿檀说了一些琐碎的话,诸如,若是桂花换成玫瑰如何,今秋的菊花开得甚好,不若采些菊花做吃食,也算风雅,言语温存,神态温雅,如春风拂面。 阿檀安静地坐在那里,宋佩云说一句,她或者回半句,或者只是听着,抿嘴微笑而已,看过去,似乎交谈甚欢。 秦玄策回来的时候,从廊阶那边远远地望过来,见到的就是这番景象,他停住了脚步,多看了两眼。 长青过来,禀道:“那是三夫人带着她娘家的表妹过来,和阿檀说一些吃食上的工夫。” 秦玄策想了一下,问道:“三夫人的表妹,是昨天半夏说的宋家的那个?” “是。” 那边花厅里的人也看到了秦玄策。 姜氏和宋佩云都站了起来。 因有女客在场,秦玄策恪守礼仪,并没有进来,他只是略一颔首,走开了。 宋佩云有些呆住了,脸上飞起了一片红霞。她先前不过是贪慕晋国公府的权势,才一心攀附,如今这一照面,才知道世人传言不虚,大将军丰姿伟仪,是个难得的美男子。她不敢多想,心里慌得厉害,情不自禁低下了头。 姜氏咳了一声,偷偷踩了宋佩云一脚。 宋佩云吃疼,赶紧调整了一下脸色,对阿檀说话的语气更加温柔了:“今天叨唠苏娘子了。” 她又取了一只小小的锦匣出来,打开来,里面还是一只簪子,不过是丝绢堆砌而成,做了一朵精细的芍药宫花。 宋佩云笑吟吟的:“这是一个小小玩意,送给苏娘子,权且当作束脩,日后若还有不明之处,还要再来请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 阿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