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了下眼,与过分紊乱的心跳硬生生剥离开来,神色如常,心口却是鼓声大噪。 无迹看着小诛目光怔怔的盯着自己,继而又阖目躲开,忍不住心头有些慌:“怎么了?你不喜欢我说这个?” “那我们换一个吧,等出了灵蛇岛你——”少女手忙脚乱的找着话题,还没说完就被少年按住手心。 “我会回去的。”他重新睁开眼,目如点漆,长睫在眼尾处勾勒了一道浓密的眼线,薄唇又缓缓开合了遍,仿佛许诺,“我会回去。” 无迹却没有开心,反而带着几分忧虑:“真的?你真的愿意?” “我不希望你是因为我。” 小诛看着面前少女轻轻抿起的唇角,勾唇露出了一抹自己都讶然的轻柔:“不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想回去。” “那就好!”无迹这才松了口气,重新露出笑容,“那你好好休息,等我们离了灵蛇岛,便跟我一同回光明顶。” “我不打扰你了,你早些休息。”她起身,离开前又叮嘱了句,“别想那么多,我会保护你的。” 房门被重新关上,室内回归寂静。 少年收起笑,那双柔情似水的桃花眼在撤去欢喜后,立刻染上几分恹恹的戾气。 回不回去,早就没什么不同了。 当那位美艳歹毒的继母,她那条柔嫩美丽的脖颈,在他手里被一点点勒断时,他就已经回不去了。 在十二岁那年被天鹰教教众到处追杀,嚷嚷着追杀叛徒不论死活时,他就已经死心了。 自己不是个正常人。 哪有正常人十二岁会手刃自己的继母。 所以在天鹰教的追杀令颁布时,他那卑微的渴望也随之消失。 即使后来有白眉鹰王的追令,将不论死活改成了必留活口,他也不会回头,也无路可回。 一路苟延残喘,装乞丐扮瘸子,他靠着微末的伎俩躲避重重追查,最终体力不支倒在城外。 他记得那是一个雨天,他躺在地上,饥肠辘辘看着瓢泼大雨砸下来,怔怔的,仿佛感受不到身上的痛。 “小子。”一个老婆子挡在他面前,将浩荡雨势勉强遮掩了些。 雨声太大,他也不知道那满脸皱纹身材佝偻的老太婆说了什么,只知道后来他被带回了一座岛上。 他倔强阴冷,那位金花婆婆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不听话就挨饿受冻,跪在园子里被饿昏过去是常有的事。 为数不多的时候,似乎在记忆中只有一次,他被拎回屋里,金花婆婆一边给他膝盖上药一边叹了口气。 “当初就不该捡你!”又是苍老的一声叹息,“要不是看你跟他年纪差不多,哪里会把你带回来!” 他是谁? 少年迷迷糊糊的想到,然后陷入了昏沉之中。 自那之后,他愈发冷然,少年的心仿佛被封上厚厚的水泥,裹挟着不甘、偏执、狭隘、与无穷无尽的恨。 他恨苍天不公,恨亲父无情,更恨他自己,一个手刃继母恶毒狠辣满身罪孽的可怜人。 踽踽如明月的少女,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场镜花水月。 妄图伸手揽月,最终欢喜无痕。 “我会保护你的。”那个又脏又瘸的少女如是说道。 他脸上刺目的嘲讽,只为了掩饰心头的慌乱。 那是除了母亲外,他收获的第一份温暖,那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那是他过往数十年阴暗到透不过气的人生补偿! 他不会松手。 要么死,要么得到这份温暖。 除此之外,别无第二条路。 俊美无俦的少年缓缓伸出手,将左手腕上的袖带解开,露出分明腕骨和瘦韧小臂,以及小臂处虽然愈合但依旧留下了浅浅齿痕的伤口。 那是和少女初遇时,她留下来的痕迹,因为咬的太深,所以至今都没痊愈。 指腹轻轻摩挲过伤口的弧度,一点一点感受着残余的齿痕,他轻轻勾起唇角。 他愿意重新回到那个“家”。 成为少女的表哥,站在离她更近的地方。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