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下的毒? 首先排除掉裴砚昭。 何时下的毒? 八成是在花朝会上,那段日子隋瑛不在京城,她甚少出门,只去参加过花朝会。 为何要下毒? 冯嘉幼第一时间想到昨晚被杀的廖贞贞。 先是她,再是廖贞贞,若问她二人之间的关联,唯一指向的仅有一个人——沈时行。 冯嘉幼艰难坐起身:“我得去拜见崔少卿。” 原本她并不是很在意廖贞贞这桩案子,崔少卿不曾与她提起卷宗,说明此案理应不难,很快会还隋瑛清白。 “崔少卿交代过,您醒了之后,等情况好些,随时可以过去见他。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现在去。”冯嘉幼突然发现自己竟死过一次,哪里还能坐的住。 她要亲自将凶手挖出来大卸八块! 珊瑚知道拦不住,拿了件新袄裙,协助她替换掉身上的血衣:“好像沈公子也被请来了。” 冯嘉幼点了点头,撩开纱幔才发现这房间原先是有人住的,并非客房:“这是谁的住处?” 屋内布置的简单不失温馨,只是除了书案上没有书卷,哪哪扔的都是书和卷宗。 书案上仅有一个薄薄的棉枕,中间略微凹陷,应是这屋子里的主人时常伏在案上睡觉的缘故。 “是谢司直将您抱回来的。”珊瑚解释着,看向合拢的窗户。 …… 窗外院中,谢揽换了件褐色常服,抱起手臂背对房门而立,盯着眼前被风拉扯的竹叶。 又有些变天了,眼瞅着大雨将至,松烟蹲在他脚边,继续洗官服,边洗边腹诽:这算什么事儿,说那冯嘉幼危险,要速速撵走,怎么越撵越近,都撵自己床上去了…… “立刻从大理寺搬出去。”谢揽忽然开口,吓得他一激灵。 “搬出去?” “嗯。”谢揽思来想去,只剩下这条路走。 冯嘉幼作为凶手的目标,还是“活口”,凶手落网之前,崔少卿有可能留她待在大理寺,就住在这东厢,由他来照应。 原本他赖在大理寺住,是避免被玄影司盯梢。 现在不搬不行。 “您是不是忘了,咱们赖在大理寺不只是因为安全?”松烟冒着被打的风险提醒他,“您就说,咱们搬出去之后住在哪儿?” 他们根本没有钱。 出门时带的一百两银子和六百两银票,一路上全被他家少主霍霍光了。 一会儿帮着赈灾,一会儿帮着安置流民。 就连借宿山中,见人家穷苦,临走时都要默默留下几两银子。 知道的,这是北地十八寨的少寨主上京去做贼,不知道的,还以为散财童子下凡间了。 “我不是还有俸禄?”谢揽眉梢一挑,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何不妥,不信堂堂一个京官,俸禄还住不起京城的客栈。 “早被陈寺正扣光了。”松烟掏出几个可怜的铜板递给他,“这是咱们身上全部的家当了,您省着点花。” 第7章 8.3. 谢揽看到那几枚铜板,脊背逐渐僵硬。 难堪过后,恨恨地捏起拳头,又在心里记了陈寺正一笔。 “自从来到京城,你长本事了,整日里挤兑我?”谢揽拍了拍松烟的肩膀,咬着牙道,“你认为我被这身官服拘住,不能随时收拾你了,是不是?” 松烟忙将铜板收起来求饶:“小的哪里敢啊,提醒您罢了。” 还真是,从前自己管不住嘴说风凉话,少主说踹就踹,可自从套上这身官服,像是被脖圈拴住的狼,野不起来了。 松烟甚至坏坏地想,倘若这脖圈能套一辈子,世界该多美好啊。 “你又在心里嘀咕什么?”谢揽一看他露出这副贱兮兮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腹诽自己,也不知上辈子造了多少孽,竟遇到这种仆人。 “……”松烟低头卖力洗官服,不敢再说话。 谢揽非要他说,正准备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背后房门“嘎吱”开启,虚弱的冯嘉幼小步迈出来。 谢揽迅速收手,尽量塑造出淡然的表情之后,转身看向她。 冯嘉幼道谢:“大人又帮了我一次……” “不过是余毒,我不出手冯小姐也会安然无恙。”谢揽怕她下一句话是“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崔少卿还在等着。” 催促她赶紧去办正事。 冯嘉幼眼下正被恨怒充斥,确实无心与他攀谈,吩咐珊瑚扶着她往议事厅去。 谢揽也是此刻才发现,冯嘉幼身体素质不错,挨了板子吐过血,哪怕脚下虚浮,脊背依然直挺。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