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定的烹饪技法后就需要对自己的烹饪感觉有所信任,手腕抖动的幅度,一勺的含量,一次性,别犹豫,最忌心有不甘,一点一点,味蕾跟着佐料浓厚起来也会变得麻木也失了兴致。如同两个拉锯关系的情人,爱一点,不爱一点,伤一点,弥补一点,试探着犹豫着,俩人最终都会疲惫不堪,草草收场,以生的本能寻求一个了断或解脱。巴沙鱼出锅,表层带着一点点焦黄,白嫩里透着金,这是最佳状态,断开的部分如初生婴儿般白皙稚嫩湿润,屋子里散发着鱼肉的鲜香,令人感到生活在某一刻是可以称之为美满的,从冰冻到柔软再到焦挺咸香,这一路走来,没有怎么为之呕心沥血,只是轻点盐粒、微火炙烤,得来的美味便如此惊艳,真是一件值得感恩的事情。石野饥肠辘辘的时候常常会把这些美味的食物奉作恩典,然后带着愉快轻松的心情把它们吃进肚子,吃得只剩油滴干干净净。 午饭过后,石野会小睡一会,午觉对于他来说是新鲜事物,还未养成习惯,但有一次,当他从午后睡醒,正看到阳光打在窗边高大的绿色乔木上,厚实的叶子油润明亮细腻,他怔怔地看着叶子上的光斑,仿佛自己就是那道光,在一片紧实而清凉的叶面摩挲,他感到有股力量注入自己的身体,变得格外清醒,身体的某一个部位竟然随之膨胀起来,坚挺有力的撑起一片天地,他看着自己由一片叶子便燃起的欲望之火不由惊喜交加,身心都在这样恬淡的午后得到救助,如时光穿梭,回到了高中时代,勇猛、热血、总是鼓胀却总也羞涩的黄金时代。这一次的午睡奇遇使他迷恋起饭后小憩,从内心深处认定了原力复苏的秘密,便一发不可收拾,成了生活必不可少的一个内容。午睡过后,如果天气清朗舒服,他会上街走走或到咖啡厅坐一会,看看来来往往的人和景,思考和捕捉不明来由的各色表情。 那天在咖啡厅偶遇路明和陌生男人,就是在这样一个午后,本来一切平静如常的午后。从偶遇,不,是窥见路明到今天,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他常常拿出电话,想拨过去,但又什么都不想说,或者,他只是希望能接到路明打来的电话,听她说些什么,随便说些什么。可是电话一亮一灭,第八十三次、第八十四次,通讯录里路明的电话一亮一灭,都没有按拨通键。与其说他对路明和男人的亲密举动感到气愤或伤心不如说是一种好奇,他想更深的走入这个丰富而变幻莫测的女人,不单单在身体上侵入和探索,他希望了解她,解构她,继而欣赏每一个碎片,如果可以,他还希望拼凑她。对于石野来说占有路明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他想和路明一起沉沦坠落,或者和她一起向生命,身体和精神的更高层跋涉…… 他再一次调出路明的手机号,第八十五次…… 石野看着这串已经能背诵下来的手机号,心里反复练习拨通时要说的第一句话,第一个字该用怎样的语调。 上扬?“喂?路明?你最近怎么样?” 平淡?“路明吗,我是石野” 更深沉一些?“嗯……我是石野……” 还是故作轻松?“hi,最近怎么样?” 本来并不着意在乎的事儿,经过内心的一再排演,竟然变得别具意义,如同一升被包装的空气,它既可以是来自天地间最寻常之物,也可以是一口带着情人气息和温度的不同凡响的呼吸的记忆。多有趣,我们着力于何物,便被何物捕获和囚困。一旦在思想和情绪上自甘沉迷,哪怕只有短短一刻,那时也脱离了自由的疆界。石野正走向囚牢,但往往人们并不自知。突然,寂静无声的排演被急促的电话震动打破,沉迷的路上的石野惊醒,仿佛一场没有尽头循环往复的梦被撼动。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被搅扰,也不想生硬决绝的挂断一个未知的电话,默默倒数五下,他决定如果对方还未挂断,他再接不迟,生活慢下来,是他着力习惯的过程。 “喂,您好。”石野的声音带着旷野的磁性。 “请问是石野老师吗?”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绵软的语气让人舒服。 这引起了石野的好奇,怎么会叫我老师呢?“我是石野,请问您是?” “石野老师您好呀,我是花朵妈妈,您还记得吗?”对方温柔中带着轻快。仿佛久别重逢地欣喜溢于言表。 石野喜欢这个声音,刚刚繁乱的情绪随着突然而至的温柔也变得踏实了许多,但“花朵妈妈”这个特别的称呼,却又令他不安起来,他闭上眼想在不易察觉的空隙中从大脑里捕获一段关于“花朵妈妈”的记忆,他本能地希望给对方带来好的消息,温柔的女人,不该让她失望。 但很可惜,对方不仅是个温柔的女人,还是个很敏锐的女人。在极端的思考间隙中,她仿佛已经察觉到了石野的窘迫和善意。“虽然我们在西藏林芝仅一面之缘,但您给我和女儿花朵的旅途带来了很美好的回忆……”女人不等石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