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最终在石野的鼓励下接受了卡罗林斯卡医学院的培养项目,这对于她来说是又一个人生挑战和突破。那些能让她辨识和挖掘自我的事情总像电流一样刺激她的神经,这似乎成为一种天然的触发器,是一种天生的需求,或许这也是石野口中的生命力,不断从未知中划定自我边界,又从边界处开拓新的自我。正是这种热烈的生命力,不声不响却不肯妥协的搏动深深吸引着石野。如同一次又一次两个人身体的纠缠,暴雨将至,狂风四起,屋外天翻地覆,树枝凌乱,屋内的两个人投入到彼此身体的深处和精神的高地,血液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跃,随着时间的流逝,欢悦中死亡和重生。 路明和石野静静地等待分离的那一天。每天在晨光中起床,给彼此一个带着笑的吻,手牵手一同走入生活的日常细节,早餐、午餐和晚餐,运动、闲谈,在街边漫无目的的散步,说着一本书一首音乐,记忆中可笑或者可叹的时刻,交换着头脑中一闪而过地念头,在眼神中、在呼吸间,安静从容地享受每一个共生的时刻。 两个人一如往常晚饭后踩着月光散步,正享受着交谈间歇的沉默时光,路明电话响起。 “喂,您好。” “你好,请问是路明吗?” “我是,您是哪位?” “你好,我们是辅仁医院,你的母亲在我们医院。” “她怎么了?” “局部脑血栓引起的昏迷,不过现在已经疏通,脱离危险,人也清醒了。她让我们给你打电话叫你过来。” “好的,谢谢。” 路明挂上电话,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石野关切地问。 “我母亲突发脑血栓,在医院呢,已经脱离危险。”路明看着深邃的夜,平静地说着。 “我陪你去医院吧。”石野双手抓住路明的肩头,似乎这样可以给她力量。 路明没有说话,凝视着远方,凝视着夜的深处,眼睛却变得格外明亮有神,仿佛在经历一次重大的脑内活动,这是一次抉择,或者说是又一次走出旧我的时刻。 过了许久,路明看着石野,微笑着说:“石野,我需要自己面对她。我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我必须自己解决和选择。你在家里等我吧,我自己去一趟,别担心。”路明的声音里满是力量和沉重,似乎已经做好十足准备面对一场血雨腥风。 医院里急诊室人满为患,各种各样的病痛侵扰着不同年龄的患者,痛苦的呼叫、家属的争吵、漂浮在白炽灯下,生命的弱小和丑陋、身体的无力和挣扎都真实地袒露出来,所谓人的尊严和体面在病痛面前变得不堪一击,要活不成,要死不能,挣扎的模样自带着令健康的人无法触及和感同身受地扭曲,这又是一个新的世界,在生死边沿徘徊的交界处,一切都看起来很不美好,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活下去不美好又如何?活不下去不美好更无所谓。人性和身体一样,需要健康的温床,才能生动天真,否则,满目疮痍。 路明按照医生的引导来到急诊重症病房,那里安静了许多,一间屋子里的六张床,六个老年人安安静静接受着呼吸检测器和氧气瓶的帮助,沉沉地昏睡着。路明静静地走到母亲的病床前,站在那里,直直地盯着母亲憔悴疲惫的脸,心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