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男孩属于哪一类,但男孩身上的病号服与他相同,说话的语气温温和和,想来应该是来帮助他的。 那他也得好好表现才行。 “谁说的?我这里就属于你。”他冲男孩热情地招手,“进我的病房吧,我怕黑,晚上也会开灯,房里永远是亮的,你可以永远待在我身边。” 男孩愣住,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他:“真的吗?” “当然啦。” 他以为男孩听后会爬回自己的病房去,然后从楼梯下来,来到他的病房门口。 没想到,下一秒,男孩直接撑着楼上的窗台,一跃而下,跳到了他的窗台上。 虞度秋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倒退,远离这个举止奇怪的人。 这要是没站稳掉下去,不死也得瘸。 男孩却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脸云淡风轻地扒着他的窗框,然后跳进了他的病房。 虞度秋这才发现,男孩身材瘦弱,比他矮一截,年纪应该比他小。 “哥哥。”男孩这会儿却紧张了,两只小手攥得紧紧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像只没人要的流浪小狗,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你不要反悔。” 自那之后,这位“幽灵”男孩就时常在深夜造访他的病房。 偶尔陪他看个电视,偶尔与他闲聊。虞度秋服用的精神类药物有安眠作用,总是在男孩之前睡着,再睁眼时,病房里就剩他一个人了。 “幽灵”男孩告诉他,之所以不能光明正大地从门口进来,是因为走廊上有监控,若是被人知道他到处乱跑,或者被人发现他的存在,都会带来大麻烦。 连说辞都和童话里的幽灵一模一样。 可虞度秋还是不太相信这世界上存在幽灵。所以他开始逐渐认为,男孩应该是他的幻觉。就像他眼前时常出现的碎片画面、虚幻光影,男孩一定也是其中之一。 否则男孩怎么会知道他的姓名、却不说自己的姓名?怎么会来无影去无踪?怎么会不顾生命危险地坐在窗沿上?他从没见过哪个小孩有这样的胆量。而且他问遍了医生护士,没人见过他所描述的男孩。 只有他能看见,这是独属于他的秘密。 今夜,男孩又来造访了,神色却与往常不太一样。 “我不冷,你冷吗?”虞度秋后退一步,让出了空间。 “有一点。”男孩再度扒着窗框,灵巧地翻进了窗户,稳稳落地。 空调外机上全是他凌乱的脚印。 虞度秋关上窗,拉起他的手,发现男孩的手比他更热乎:“什么呀,你这不是很暖和嘛。” “是你的手太凉了,每次都要捂捂才热……怎么鞋也不穿?会感冒的。”男孩明明比他小,说话却老气横秋的,而且挺有气势。 虞度秋像挨了训的学生,吐吐舌头:“还不是急着给你开窗。” 两道小小的人影拉着手,站在空空荡荡的病房里,相顾无言几秒后,不约而同地看着彼此笑了。 他们都是将自己封锁在这一处囚笼中的病人,不能见外人,不能去外界,对方是唯一闯入禁区的同伴。 他们一块儿躺到病床上,虞度秋冰凉的手脚钻进了被子,贴在男孩的小腿和胳膊上,感觉像抱了个小火炉,很快回暖了。 男孩注意到床头的保温罐,像所有七八岁的小男孩一样,好奇地问:“里面是什么?” 虞度秋干脆把脑袋也枕在了他的肩上:“鱼汤。我家新来的厨师熬的。” “好喝吗?” “不知道,我没喝,没胃口。”而且他已经吃过晚饭了,虽然吃的也不多。 男孩低头:“又做噩梦了吗?” 虞度秋安静了会儿,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