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堂堂郡主的脸全都丢尽了——!”姜稚衣一笔笔账掰算过去,颤巍巍抽着噎喘着气。 惊蛰知她此刻正需要宣泄,该让她痛快哭一场,又怕她说着说着背过气儿去,拍抚着她的背脊安慰:“郡主稍安,奴婢此行回京,长安城里都在传您与沈少将军是金玉良缘,那些世家公子也都说是沈少将军高攀您,倒没有人说您的不是……” “当然是他高攀我!他沈元策够得上这金玉良缘,配我为他跋涉千里吗……” 说到这里,姜稚衣终于记起自己的处境,哭声一顿,抬起泪眼一点点扫过这间屋子,最后心如死灰地看向惊蛰,失神道:“如今这亲事木已成舟,我人在河西,离长安一千多里,我该怎么办……” “郡主,您若当真想清楚,不愿认这糊涂亲事,只要您一句话,这一千多里,奴婢来得,也陪您回得!” “我当然想清楚了,我脑子都清楚了,我还想不清楚吗?”姜稚衣收干了泪,像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这一千多里,我能来,也能回,我们现在就走!” 姜稚衣一把掀开被衾,不管不顾地下榻。 惊蛰匆忙给她披上外衣,还没来得及开口提醒,便见她一把推开了房门。 房门外,自惊蛰方才要求的五丈之外起,十步一岗,从长廊一路延伸向庭院里的鹅卵石子路,再到遥远的院门,全是披盔戴甲肃立着的玄策军…… 姜稚衣被这场面震撼得,缓缓扭头看向惊蛰。 惊蛰连忙上前,一把合拢房门,将她拉了回来:“郡主,这就是奴婢方才要说的,今晨沈少将军接到紧急军务,不得不离府前往军营,临走派了这些人过来,吩咐他们照看好您,眼下这院子已经被团团包围,咱们若过不了沈少将军这关,恐怕很难回去……” “……他找人围我干什么?” “郡主,您这会儿脑子里乱,可能还没捋清楚,沈少将军应当早就知道您失忆的事……” 讯息太多,冲击力太强,姜稚衣这半天光顾委屈,的确还没来得及去思考——沈元策怎么回事? 是啊,她可不是单纯倒追他,而是把自己当成了那本《依依传》的女主人公,从头到尾都在以他旧相好的身份自居,那他应当一开始就知道她在发疯,为何不直截了当揭穿她,看她疯了这么久,还——陪她一起疯? 姜稚衣晕怔怔地从门边退回来,想了想,恍惚道:“……惊蛰,我怎么觉得,这事好像不对?” “郡主此话怎讲?” “你觉得,他是为何与我定亲的?” “奴婢瞧着沈少将军是当真喜欢上您了,怕您恢复记忆以后不认账,所以急急定下亲事,把您骗来河西。” “可他以前明明像我讨厌他一样讨厌我,我一开始找他发疯的时候,他也很不待见我……” “那您想想他是何时对您转变了态度,大概就是那时候喜欢上您了?” 姜稚衣在榻沿坐下,忍着悔恨与尴尬闭了闭眼回想起来—— 她第一次喊他阿策哥哥,他一手刀把她打晕了,第二次给他递字条约他看雪,他没有赴约…… 之后她去军营为自己的失约道歉,她记得他好像是打了半天的犯人,当时也还臭着脸。 再后来……再后来她去沈府投奔他,他晾她到半夜,依然是心不甘情不愿。 直到—— 姜稚衣脸色一变。沈元策对她转变态度,似乎是收留她的第二天,在书房打碎那枚衣字佩之后…… 话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