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儿几个点着灯,坐到一块做荷包打络子,六姐儿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的和姐姐们说起外头街上的新鲜,也顾不上教手脚还不灵活的银姐儿打络子了。 玉格看了银姐儿一眼,回东厢拿糖葫芦。 身后传来极小极轻的动静,玉格回头,见银姐儿像只小狗般,亦步亦趋的缀在她身后不远处。 玉格回过身,继续往东厢走。 东厢没点灯,有些暗,玉格对站在门口的银姐儿招了招手,把签子尖的一头折掉,将糖葫芦递到银姐儿怀中,小声叮嘱道:“山楂里头有籽,不能吃,吃完了,把碗送到灶房去。” 玉格说完,轻轻拍了拍银姐儿的头,拿着早就收拾好的书包袱回到堂屋。 六姐儿见玉格拿着书包袱过来,忙道:“你别动,哎,你放着,还是我给你看着,你打小儿就爱丢东西。” 玉格笑着解释道:“我就这会儿看看,一会儿收好了给你。” 六姐儿又道:“那你千万当心啊,可别弄坏了。” 玉格点头应下,六姐儿还是不能放心,隔一会儿就要瞄玉格两眼,她手里要打络子,嘴巴要和姐姐们说话,眼睛要看三处,一时忙得很。 今晚就能知道那债到底是个什么说法了,几人都没有去睡觉的意思,做着活儿说着闲话等多尔济和陈氏回家。 一直等到一更二点,屋外才传来动静。 再过一点就要宵禁了,这么晚才回,显然结果不太好。 果然,多尔济步履沉重,陈氏也是满脸愁容。 玉格把书交给六姐儿,起身给多尔济和陈氏倒了碗热水,问道:“舅舅那边怎么说?” 多尔济叹着气摇头道:“三千七百多两银子,转过年就是四千五百两,人家哪里肯罢休。” “那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若没有,阿玛和额娘也不至于在小舅舅那里耽搁这么久。 多尔济又叹了一口气,道:“这事不好办,这么一大笔银子,咱们虽然可以咬死了,说是分家早就分好的债,让他们寻你称塔答(伯父)要钱去,但这人哪里是好找的?他们连旗籍都不要了。” “这事、这钱若是一直这样僵持着。”多尔济摇了摇头,“敢放印子钱的人,哪家身后没有倚仗?咱们家、不能不还。” 玉格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事儿没法子讲道理。 不说这事儿本就两头都有说法,就算全是他们家的理儿,人家想收拾他们家这样的没根底的,也容易得很。 所以这事儿最好是和谈,症结就在于他们能找到什么样儿的人物去谈。 多尔济道:“你小舅舅帮咱们找人问了,人家说,这事还得找人,就是找到人,也不可能给咱们全免了。” 他还问他认不认识什么有身份的人物,可他要是会钻营攀附,何至于做了十几年的笔帖式,还没有混到一个品级。 多尔济长叹了一口气,人好像霎时老了好几岁。 玉格明白了,这是小舅舅找的人身份不够。 不过,这么一大笔银子,除非找到几位阿哥、不,还得是有权势的阿哥头上,才敢谈一个“免”字。 小舅舅已经是家里最出息、最有身份人脉的一个。 玉格想了想,道:“不敢奢求全免了,只求能有一个定数,别再这样翻利息,哪怕数额大一点也无妨。” 多尔济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