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道观历史悠久,远近闻名。要去观里求符,李舒雪得走几里的蜿蜒山路,所以早早准备好,出了门。 李舒雪4岁那年,父母相继因工地意外去世。父亲李明英在高温天中暑,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办完葬礼不到半个月,母亲张怀莲在高危工地不慎被掉下来的半块砖头砸了个半死,在医院抢救住院,一家老小和老板拉扯赔偿款,不到半年时间,老板卷钱跑路,工地烂尾,李舒雪父母二人的赔偿款双双无疾而终,母亲含泪活活被气死。 这些事情是爷爷后来告诉李舒雪的,长大一些,她明白父母太苦,农忙过后,常常跟着村里的人去山上的道观坐一会儿,那里清净平和,她看看大家心诚地捧着平安符祈愿,心头震动。16岁那年,她上山给爷爷奶奶每人求了一枚平安符,捐给道观的钱是去镇上卖菜攒下来的,也许真的是上天眷顾,那时候已经病重的奶奶又好好活了7年,爷爷在李文高第一回心脏手术那年走的,没受什么病痛折磨,走得安详。 李舒雪趴着腰上山,山里清凉,她倒是没流多少汗,只是眼眶绷着有点酸。她走着,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缩紧手指,一扭头:“钟敛……” “小雪,这么巧。” 钟敛叁步并两步爬上去,撑着膝盖气喘吁吁仰起头:“你也去道观啊?” “是。” “一起走吧,之前结婚的时候你给我求的平安符还被我妈保留着,我今天想去给小高求一个,你带回去给他吧。我妈……她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当时听了我大姨的丛勇,冲动昏了头了才想让我们离婚,苦了你了。” “别说这些……你给小高平安符,我当然会帮你带给他。”李舒雪不想回忆以前的痛,扭过头继续往上走。 她原本已经慢慢走到半山腰上面了,钟敛是追着赶上来的,体力有些吃撑不住,等看见一个光滑的大青石头,喊住她,递给她一包纸巾。 “小雪,歇一歇,现在还不到9点。” 李舒雪摇摇头没要他的纸,靠在大青石上歇气,“谢谢你的菜,我吃了,但是吃不完,你等下把剩下的拿走吧,我明天就回C市了。” “回C市,回陆正衍家里?” “我不想聊这个。”李舒雪抗拒地往前走,钟敛取下眼镜擦拭,继续说:“小雪,你和陆正衍长久不了,你知道吧。他要是不肯给你钱,你跟着他干什么,那些人骨子里头就瞧不起我们这些人,你的真诚善良,在他眼里一文不值,他只喜欢你的外表,这样的关系怎么可能持续长久……” “还是说,你喜欢他?” 李舒雪脑子嗡响,“别说了……” “小雪,你要是喜欢陆正衍也不奇怪,日子过得苦了,有人给你抛出诱惑你肯定无法拒绝。但是这样的日子你能过几天呢,小雪,踏踏实实过日子一直是你的愿望,我不相信你喜欢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还是说你有什么苦衷,他强迫你了吗?” “先生没有强迫我。” “先生……呵呵。你说这话的时候,都不敢转身看看我。” “我自愿的。”李舒雪转过身,后槽牙拼命挤压,喉咙发堵。 “钟敛,别说这些了,我真的不想跟你聊这些。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了婚还可以复婚,小雪,你不明白我缠着你什么意思吗?” 李舒雪错愕地张大眼睛,“复婚……” “是。我,你,小高,我们才是一家人。那个陆正衍算什么,他根本不可能真心喜欢小高,对你也是虚情假意,等他新鲜劲过了,你们母子又去哪里?”看她一副恨不得立刻逃跑的表情,钟敛叹了口气:“小雪,我不逼你,我等你看清楚陆正衍的嘴脸。你只要明白,我愿意跟你复婚,我们一家叁口一起过日子,像本来就应该的那样。” 李舒雪被惊得说不出话,脑子昏胀,踩着石头路脚底发虚。如果要坦白,她承认几年前在举步维艰的时候,她会绝望地想,要是钟敛愿意回来对小高负责,对这个家付起责任,她都会重新接受他的。但是这样的想法已经过去好几年了,钟敛现在的悔恨来得又突然又潦草,李舒雪除了震惊,并无多少欣喜。 过小溪时,脚底下的路更加不平整,李舒雪游着神,踩在垫高的几块石头上,忽然听钟敛大喊一声小心,她垂首瞥见一条黑蛇从她脚边窜过,吓得霎时瞪大了眼睛,脚底一滑,狠摔到岸边,小腿和鞋子全泡了水不说,脚踝传来阵阵剧烈的疼痛感让她脑子一空,缩回腿,钟敛几步淌过小溪,蹲下急说:“小雪……哪里疼?我扶你起来。” 李舒雪搀着他的手臂勉强站起来,蹙眉指着脚踝:“扭到了,我没事……坐一坐。” “好好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