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雪一点一点抬起脸来,倔强着缓慢掀开眼皮,眼中的泪光使她视线模糊,挤出那点泪,就着月光,她看清了青年眼眶中含着的一层薄泪,附着在黝黑的瞳仁上,令人动容的纠结着委屈着的眉眼框住那瞳仁,他微抬下巴:“既然你不要我求的平安符,就把它系在这颗树上,现在雨也停了。” 他额头的热汗还未消失,胸口也湿了,赶路的艰辛还残留在他身上让李舒雪轻易察觉,她为难地闭上眼睛,紧紧攥着她这辈子收到的第一颗平安符,许久,终究不舍得第一颗代表的特殊性,她睁开眼,眼神下落:“留着吧。” “留着就只能留着,这辈子都得留着。” “陆正衍我累了……” “那你回去睡。”他低低头,盯着她的鞋面,“湿了。” “走得急。” “我背你回去,不至于里面也全湿,明天还要穿。我知道你要拒绝……”他撩起汗湿的额发,“但是我也知道你累了,不想争辩。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李舒雪,我们浪费了太多时间。” 可李舒雪却没有按照他预想的,反而点了头,“你说我预想不了未来的你,那你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陆正衍仰头不禁一笑,清风穿过他的发根,浑身舒畅,“学得很快。” 他站到围着槐树的花坛边上,甩甩头,“上来。” 李舒雪捏着平安符,站上花坛边缘,在陆正衍看不到的角度换下淡然的表情,她还是怕的,她很难不怕,她轻轻地深呼吸,先把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陆正衍扭过头看她,险些被他发现她又在害怕,她今夜听了太多他高谈阔论,不愿继续,索性一下子趴上他的背,把脸撇到一边去,他抱起她的腿直起身体,两具身体贴在一起,李舒雪将手撑在他的肩头,还是能感受到他背部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张扬热烈,他晚饭后短短两个小时内上山又下山,走得多快她心里明白。 陆正衍真的背上了她,目光稍许呆滞,调整呼吸,继续表演明知故问的戏码,“以前,他背过你吗……” “没有。” “他没做过的事,我可以做。” 李舒雪抬望着月下他们重合的影子,听着陆正衍稍沉的呼吸声,“陆正衍,你最后会发现我对你来说谁也不是,还是少做这些事吧。” “我不是你,我不担心新楼随时会塌,也不会提前开始搬家。” 李舒雪合上嘴,同顽固的人再怎么说,他都是不听的。 他将她稳稳放在刘主任的院子里,李舒雪不想面对尴尬,红着耳朵低头理衣服,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他,“如果你一定要去车里睡的话,拿去照亮。” 他把自己的手机给她:“明天早上打电话叫我,行不行。” “嗯……” 李舒雪匆匆看一眼他额头的纱布,“明天再没有进展我们也要先回去,下午去把你的线拆了。” “你陪我去。” 她迟疑,“你再做一次检查,我想再听听医生怎么说。” 陆正衍垂眸,“可以。” …… 陆正衍拿着李舒雪的手机一路往山上走,走到半山腰找到车,脱了鞋坐进后座,沉沉靠在椅背上,肩膀彻底放松下去,他的硬脊柱都活了,方才背着李舒雪他浑身僵硬,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也不见好转,只有坐下来才真正放了松。 李舒雪的手机很干净,什么乱七八糟的软件都没有,照片也没有几张,近乎无聊,他翻了翻,熄了屏,把手机搭在心口,闭眼,回忆着今夜种种,他的眉眼也逐渐松和。 无论如何,今夜绝对是胜利的夜晚。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