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妮娜在沙发上等了牧洲整整一夜,临近天亮才迷迷瞪瞪睡着。 她以为牧洲故意爽约,早餐桌上也无精打采,抬头看着窗外细碎飘零的雪花发呆。 “哥哥昨晚忙了个通宵,今早马不停蹄地跑去郊区。” 牧橙吃着小笼包,故作不经意的替哥哥解释,“我听大光说,因为下雪导致路面结冰,有几车货在山野翻车,哥哥正带着一队人帮忙抢修。” 妮娜若有所思的喝了口牛奶,想着他那双疲惫不堪的眼睛,回来后几乎没时间睡觉,整个连轴转,忍不住小小心疼他一番。 “很严重吗?” “也不算严重,常有的事。” 牧橙自职高毕业就一直在物流公司待着,琐碎的屁事看过太多,已经见怪不怪了,“好在这次哥哥回来了,不然大光一个人根本搞不定,还得喊东哥过来帮忙。” 妮娜越想越担心,外头风雪交加,山野间温度可能更低,他平时本就穿得少,也不知道会不会生病。 “你要真不放心,我可以偷偷带你过去。” 妮娜眼睛亮了,呼吸放轻,“可以吗?” “一般不可以。” 牧橙勾勾唇角,不着调的那面神似牧洲,“但嫂子开口,我万死不辞。” ** 出发前,她偷偷潜入牧洲的房间,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巨保暖的绿色军大衣。 牧橙呆呆看着矮个子的小姑娘吃力地抱着衣服上车,想着百里之外在风雪中冻到手脚冰凉的哥哥,心底由衷感叹。 千里送温暖,简直羡煞旁人。 雪自半夜起,地面一夜结冰,山间小路需要龟速前进。 约莫2小时后,黑色小车自大路再次驶进乡间小道,往前200米,果然看见几辆深陷泥沼当中的大货车,打包好的货物如散落的繁星倾斜满地。 她透过窗户往外看,很快找到那行人中最高的那个,他站在潮湿的泥田里,衣服裤子全是星星点点的泥印,正有条不紊地指挥人搬货挪车。 “外面下雪,他还穿那么少。” 妮娜小声埋怨,不悦地皱皱眉头。 外面已经零下,他甚至连外套都没穿,身上只套着单薄的深色卫衣。 “——妮娜姐。” 牧橙来得及叫住她,见她火速下车,抱着棉大衣一鼓作气往外冲,她笑着摇头,迅速撑起伞追了上去。 ** 山野的小雪花似跳跃的精灵,柳絮般轻轻飘洒,寒风飘过,雪片持续膨胀,越下越大,似撕成碎片的云朵,在他黑发上堆积成软绵绵的雪山。 “来几个人把路上的东西赶紧搬走,挡人家老乡的道了。” “大光,你再去催拖车公司,他妈的都几个小时了还没看见人。” “都给我小心点,别受伤了。” 牧洲在工作中似乎又是另一番样貌。 少了干净的西装,做作的眼镜,站在这漫天飞雪的田地间,穿着脏乱的衣服,整个人看着邋里邋遢,可越是这种朴实无华的实干型,越是散发让人着迷的魅力。 这时,搬完东西的黄毛瞥见牧洲身后若隐若现的身影,他觉得奇怪,探头瞧了眼,牧洲以为他在偷懒,抬手敲他的头,“干活去,有什么好看的?” “洲哥,你后头好像有个人。” 牧洲面露困惑,顺着他的目光转身,低头瞧见安安静静站在身后的姑娘。 他大惊失色,胸腔燃起火光。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妮娜笑眯眯的,乖乖把怀里的衣服递给他,软声说:“给你送衣服。” 他眉头紧蹙,神色恍惚地接过,刚想要多问两句,余光瞧见她身后的牧橙,怒气瞬间转移,“谁他妈让你带她来的?胡闹!” 牧橙早猜到他会发火,自觉闭嘴装死。 “是我非要跟来,你凶她干嘛?” “外头冷成这样,你瞎跑什么劲?” 他恶声恶气地吼:“赶紧给我回去。” 妮娜知道他面恶心善,丝毫不畏惧,朝前一步走到他身前,仰着头看他,撒娇似的口吻,“那你先把衣服穿好。” 旁边全是一水看戏的人,牧洲尴尬的低咳两声,咬耳语似的哑音,“我穿,你先回车里。” “我会盯着你的。” “知道了,快去。” 她戴着白色羽绒服的帽子,个子小小,漆黑的眼睛又大又圆,脸颊被冷风吹成淡淡的粉色,她笑颜如花地看着他,身子一转,跟着牧澄走向停在路边的小车。 牧洲盯着她缩小的背影,抿唇笑了笑,颠了几下沉甸甸的军大衣,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她抱着衣服行动不便的样子。 他听话的套上衣服。 温暖全方位簇拥,燥热的是心,然后是身体。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