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哪怕是上回路景延扬言报复她,她都不觉得自己弱势。 先前和路景延关起门来不觉得当妾不好,等真的被拎到王妃、世子妃、世子面前走一圈,这才觉得自己活得窝囊。 安宁在外间哆哆嗦嗦不敢进去,被瑞麟连搡两下,终于端着一盆热水跨过了门槛。 柳砚莺哭得狠了哭成个花脸,脸上什么脂粉都糊成斑驳的痕迹,她看到了水里的倒影都嫌弃,“真丑。” 安宁听她终于开口说话,赶忙道:“不丑不丑,砚莺姐姐快擦洗擦洗,我把蹭上脂粉的被褥给您换了。” “不换,你们出去吧。”柳砚莺劈手拿过温热的擦脸巾,在脸上敷了阵,再揭开毛巾瞧不出半点失意。 她站起身婷婷袅袅朝妆奁走过去,对镜一点点将妆面擦洗干净,擦着时不时抽噎几下,脖颈一动一动,看得安宁心疼,她和瑞麟交换眼神,均不知柳砚莺在外边受了什么气。 安宁轻声道:“不换怎么行?不换您今晚怎么睡?” “怎么睡?”柳砚莺斜睨向他,眼里哪还有伤心之色,“我要睡正房,我要睡路景延的屋里。” 安宁顿口无言,只得看向瑞麟求助,瑞麟能说什么?当然是当个开路先锋去往正房,让女使把收起来的被子褥子重新铺上。 那边刚忙起来,门房就来人通报,说庆王府来人求见。 路景延不在家,庆王也是知道他要外出小半月的,怎会挑他不在的时候过来? 柳砚莺将脸擦得素面朝天,刚哭过眼睛仍是红的,睫毛一簇簇纠缠在一起,叫她有些羞于见人。 “是谁啊?是庆王殿下吗?” “是石长史,他说他今日到太常卿的府上拜会,得了一件好物,知道您感兴趣,带来和您分享。” “一件东西怎么分享?”柳砚莺嘴上狐疑,但听说是有好东西得,一时也顾不上那许多了,提起裙裾往外面赶。 反正来人是石玉秋,脾气再柔顺不过的人,她就是哭得两眼肿成核桃,哭得嗓音嘶哑,也不会被他觉得怠慢。 二人相见均是一顿,互相没料到对方会有如此狼狈。 石玉秋两裤腿的泥,鞋面都是污糟的,大约只简单用石头把上面的泥巴刮了刮,柳砚莺以为他是坐车来的,谁知他长袍在腰间打个结,手上提着个粗布包裹,竟是一步步腿着来的。 瑞麟挡在柳砚莺前面,也是仗着石玉秋脾气好,稍带锐气的说道:“石长史您这是?上山抓鸡回来?” 好家伙,趁着三爷不在家,提着东西来见柳砚莺。 好歹和三爷也是同僚一场,论不上朋友也不至于这么阴损! “瑞麟,怎么说话的?”柳砚莺皱眉朝他一抬下巴,“去把安宁换来,我不愿意你跟着。” 瑞麟撇撇嘴走远,柳砚莺引着石玉秋往前厅走,顺道又问了一遍他身上的泥巴是哪来的。 石玉秋还没来得及问柳砚莺为何而哭,低头看看自己的狼狈相,讪笑道:“陪太常卿到京郊道观取了一段老木头,半路马车陷进泥里,下车推了一段就成这样了。” “老木头?”柳砚莺上手摸了摸,猜得八九不离十,“可是沉香木?” 石玉秋就知道她懂行,颔首微笑:“七十年的沉香木,太常卿送给庆王,庆王说他不懂香,转手给了我,我再借花献佛,拿来与你共享。” 柳砚莺托着点下巴免得掉了:“七十年?这也太珍贵了,给我是浪费。” 等走近,石玉秋这才察觉柳砚莺为何看着不太一样了。 原来她今日并未搽粉抹脂,未精修饰的一张脸,不似以往柳夭桃艳,竟透着些流风回雪的轻易飘摇之感。 许是因为哭过,瞧着脆弱易碎,叫人不敢对她大声说话。 石玉秋噙着笑:“这么好的香料,若是自用,不管谁用都是浪费,拿来送礼才最划算。之后要想将它再转手送人也随你喜欢,不过最好是将它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