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回门,倒更像是帝师前往户部尚书的宅邸商讨朝政。 入到前厅,陈康平便自发引了傅九城入上座。他则坐于下方,开口便道:“这两日大人不在朝中,邵阁老提了许多奏请,从天机营的划归所属到对西陵的……” 东珠听了无趣,起身离开。 刚走出厅堂,她便瞧见等候在廊下的陈彦明,恭恭敬敬,一丝不苟,衣上连道褶子都无。 “我能问你一件事吗?”虽说是询问,可东珠不等他回复便自顾自地问了出来。 “你究竟图傅九城什么啊?我是说,他究竟哪儿好了,让你对他如此敬重?” 陈彦明抿了抿唇,答道:“姑……夫人有所不知,这世间本没有东秦,只有一个秦王朝。西陵也好,周边小国也好,都是我秦朝的附属小国。但自打西陵出了那一位国师,便大肆招揽身怀异法的修仙人士,夫人可听闻过追日营?” 东珠想起那日面见皇帝的事,点点头。 陈彦明继续道:“追日营中便尽是修仙人士,人、妖不拒,什么来历都有,那位国师便是借着这些人给自己和太始帝续命,横征暴敛,向秦朝大举出兵,短短十几年便让秦朝疆土损失近半,成了如今的东秦。太始帝原先也并非这个年号,而是在吞并东秦疆土后自称万邦来贺的始皇帝,这才更年号为太始。” “是老师护住了风雨飘摇的东秦,也是老师让东秦的百姓免于惨死在异法之下的命运,彦明再如何尊敬也不为过。” 东珠张了张嘴,奇道:“那为什么你们皇帝不多找几个修仙的??单靠一个傅九城,他便是天上神明那也总有顾不上的时候罢?” 陈彦明忽而愤慨:“若大肆征用修仙人士,那和西陵又有何不同?我们本是凡人,就不该与异类为伍。” “……傅九城不算吗?” 陈彦明言辞中自豪难掩:“老师从未用过那些妖邪之法。” 行叭。可是他身边有一堆修为不浅的护卫,而且多半下手毫不手软。 东珠没有出声,她看着陈彦明,十八九的少年,身形还有些单薄,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却能坚定地告诉她,他不屑和那些修行之徒为伍。 这样一个单纯又理想的少年,真好啊,便像是藏在深山里的璞玉,还未经雕琢,就是不知数年后,十几年后,他还会不会依旧如此? “我希望你一直都是现在这样。” 回去的途中,东珠犯了困,脑袋抵在车厢壁上一点一点。 她就知道傅九城是个坏的,用的这破法子不仅没让她更进一步,反倒连精气神都不比从前。 迷迷糊糊间,有只手挡住了她的脸,她顺势往旁边一靠,睡了过去。 傅九城低眸,她靠在他的肩上一无所觉,甚至还轻轻抓住了他的袖口,全无清醒时的张牙舞爪。 又去片刻,她从肩头滑落,直接枕到了他的腿上。 傅九城拨开她散在脸颊上的发,第一次觉得马车太宽敞也未必是件好事。 而便是这犹豫该不该叫醒她的短暂须臾,她已经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了他的衣衫里。 他不得不腾出一手,轻轻搭在她的额上,以免她被外衫之下的常服冻伤。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