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已成了当今皇后。 那一夜,午门的风跟刀子似的,拼命往他心上砍。 皇帝升他为太傅,官拜当朝左都御史,夺了他的兵权,他替他呕心沥血,披荆斩棘,换来的却是夺妻之恨,满腔的忠义赤诚,终究是错付了。 那个时候,他与王栩然已签订婚书,只差将她迎入李府,朱瀛那个混账,以手段抹去京兆府与户部备案的文籍,让这一纸婚书成了空文。 当时他这一份婚书交给王栩然一同保存,他奔去王府,寻王晖讨要,打算以此质问皇帝。 却被王晖告知,婚书已毁,让他死了这条心。 浑浑噩噩二十余载,婚书终于回到了他手里。 李蔚光凄恻地冷笑一声,一字一句寒声道, “说吧,你这个时候把婚书还回来,什么目的?” 王晖不慌不忙将那杯满酒推至李蔚光跟前,“你慢慢喝酒,容我与你说一个故事。” 李蔚光从不喝满酒,今日却没推辞,木然看着那杯酒,擒起一口饮尽,将酒碗抓在手里,冷声道,“说吧。” 王晖一笑,沉哑的嗓音缓缓在夜色里荡开。 夜风自窗棂灌了进来,李蔚光目色似被风掠起一抹迷离,他腰背挺直如松,一动不动听着,柔和的灯芒化不开他瞳仁深处的寒霜,听到最后,他干脆抓起酒碗径直往王晖额角砸去,怒道,“你个畜生,你个伪君子!” 王晖猝不及防,被他砸了个正着,身子往后跌落,撞倒了一排书架,血液顷刻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王晖疼得嘶了几声,一面捂住,一面跌跌撞撞坐起身,冲着李蔚光喝道, “你错了,我从来都不是君子,我王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但你李蔚光又好到哪里去,平日里人人称你高风亮节,仙风道骨,只有你自己清楚,你曾做过什么混账事!” “观音寺的事,你真当我不知?” 李蔚光绷紧的脸色一僵,灼目绽出的团团怒火,倏忽间被一抹寂寥所代替。 王晖将额头的血渍一擦,随意抓住一条帕子按住伤口,厉声吼道, “你以为我乐意这么做?你以为我乐意将然然送入皇宫?她是我的嫡亲妹妹,我难道不希望她幸福快乐吗?李蔚光,当刀架在我肩上时,我王晖没有选择!” 他浑浊的眼交织着凌厉与不甘,“琅琊王氏世代簪缨,为古往今来累世公卿的名门望族,我不能让合族断送在我手里!我不能让王家一落千丈!” “我承认,我错了,我一错再错,至而今的局面,但我不后悔,李蔚光,若时光倒流,我还是会这么做!”王晖嘶声力竭地吼着,一面恳求,一面引诱道, “停云老弟,那个狗皇帝夺了你的妻,你难道不恨他吗?八月十五,太子大婚,便是你我报仇的最好时机,我已决心在这一日一举定乾坤!待事成后,我设法让你与然然团聚,可好?” 灯火无声,静静淌在夜色里。 李蔚光眼睫微微一动,听到最后一句,似明月冲破浓雾,缓缓在他沉寂多年的眼底,带出一抹微光来。 他极轻地笑了一下,这一笑,似让王晖看到了昔日挥斥方遒的衡门十八士魁首之风采。 想当初,李蔚光与北鹤名声不相上下,一人乃衡山门下首席弟子,师出正道,被誉为当世之张良。一人乃山野道间天资纵横不世出的奇才,被称为隆中诸葛。 此二人,论才情,北鹤更高一筹,但他性情疏狂,出手狠辣,毁誉参半,而李蔚光为人正派,克己内敛,为世之楷模。 李蔚光双手轻轻伸在灯芒下,静静凝望,似有温软的光色滑入那双沉敛的眸里, “你想要我做什么?” 王晖暗暗吁气,往前爬了数步伏在他对面,“谢堰在查秀水村的案子,很快就会查到我头上来,他是你的徒弟,身兼你与北鹤之长,我压根奈何不了他,昨夜我以容语为饵,设计围杀他,不仅不成,反被他绞杀了一批精锐,我现在吃了个闷亏,声都做不得...” 王晖咬下一抹恨,“除了你,没有人是他对手。停云,你帮我杀了他!” 李蔚光掀起眼皮冷冷看他一眼,“我杀不了谢堰,也不打算杀他,对付谢堰,釜底抽薪,将二皇子朱靖安拖下水,任凭他能耐,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王晖脸色微微一亮,“你的意思是,对付朱靖安?” “没错,朱靖安没了,谢堰便无枝可依,我再亲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