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南星古怪看他一眼:“我早说什么?他们不是要替你出气?” 小侯爷已让他气笑了:“我什么时候让人这般出气了?我是地痞还是恶霸?” 唐南星道:“往常是不会,但这回不一样,他阴你多少次了?从前抄抄书也就罢了,这回你都要让你爹打烂了,他连个皮儿都没擦破。再这么下去,还不爬到你头上来。” “你那两个兄弟平日确实不是东西,只是冲着旁人也就罢了,冲着他,我才得管这烂事儿——” 唐南星这厢还没骂完,就见卫瓒的人影儿已从面前消失了。 临了落下冷冷一句:“你等着,回来跟你说。” 唐南星不自觉摸了摸鼻子,半晌嘀咕了一句。 “他发什么火儿啊?” 早听说这人病了以后脑子坏了,现在看来,没准儿是真的。 卫瓒循着旁人指路,一路追到藏书楼后头园子,平日里没什么人去,空旷旷的,他眼风扫了一圈,只瞧见淋淋漓漓一只的白毛团。 ——沈鸢浑身湿透了,惯常保暖的白裘吸饱了水,粘成一绺一绺,变成了冗余的累赘,他半蹲在地上,低着头一页一页捡地上的书页。 书页也湿淋淋的,让水泡了、撕了,一页一页黏在地上。 从地面揭起时有几页碎了,沈鸢的指尖便微微一颤,显然是心疼了。 捡至他靴下时怔了一怔,一抬头,尚且年少青涩的面孔下意识露出戒备和敌意,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淌,挑着眉毛瞧他:“卫瓒?你来做什么?” 许久不见。 十几岁的沈鸢跟梦里不一样,生气生得中气十足,瞪他也瞪的生龙活虎。 眉眼生动,漂亮得勾人心肠。 连妒意都灿烈似火。 让他看得久了,便意识到自己此刻狼狈,匆匆低下头,继续揭下地上的书页。 动作急躁,冷不防又是“刺啦”一声:又碎了一块。便越发抿紧了嘴唇,心疼又气恼。 卫瓒看他这样子有些心疼,又有些想笑,开口,却又是惯常同沈鸢打趣拌嘴的口气。 他说:“沈鸢,你坑我的能耐哪儿去了啊?” 沈鸢有些不悦道:“与小侯爷无关。” 他说:“人都说你沈鸢聪明,我看倒未必,你要真聪明,怎么会得罪我?” 连卫三卫四两个,都晓得来讨好他这个侯府的小主子,怎么就寄人篱下的沈鸢不知道。 年少时嫌透了沈鸢,不曾细想,现在想来,以沈鸢的精明聪慧,不该学不会仗势欺人这一套。 只要在外做出一副同他熟稔亲近的模样,这国子学还不由他横着走,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哪有别人来招惹他的机会。 可偏偏沈鸢就是对谁都和颜悦色,只对他冷漠。 他卫瓒也不是热脸贴人冷屁股的脾气,沈鸢上杆子吃亏,自让他吃个够就是了,他倒要看看,沈鸢能撑到什么时候。 结果,就这样撑到了两人分道扬镳。 沈鸢反倒冷笑:“别人在你面前奴颜婢膝,我便也要如此了?小侯爷未免也将人看得扁了。” 说着,沈鸢便要抬头去他,冷不防被他抛下一件披风,兜头罩住了,恼怒叫了一声:“卫瓒。” 沈鸢在那披风下扑腾着。 而倚着树的卫瓒神色莫测,睫毛一颤一颤,嘴唇也被自己抿的发白,定定瞧着那一团披风变换。 许久没见沈鸢死倔嘴硬的少年面孔,冷不丁一瞧……还怪惹人生气的。 等沈鸢挣扎着冒出头来。 卫瓒依旧是那碍眼又傲气的小侯爷嘴脸,懒洋洋说:“披着,回头着了凉,别又赖到我身上。” 沈鸢扯下披风,说:“用不着,我已差人去拿换的衣裳了。” 他便一把把人抓回来, 沈鸢咬牙切齿说:“你还要干嘛。” 便见卫瓒慢悠悠说:“你要不穿,我便亲自帮你穿。” “省得你回去受了寒上吐下泻,没得又让母亲忧心。” 提到向来疼爱自己的侯夫人,沈鸢那满是厉色的眸子瞬间软了下来。 又听卫瓒接着道:“前个儿我挨了打,母亲还亲自来劝我不该与你置气。她这样惦记着你,你倒好,一点儿也不为她想想。” 沈鸢不说话了,拉拉扯扯间,将他推到一边儿去,嘀咕说:“我自己穿就是了。” 半晌,自己背过身去,又说:“你别以为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