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睛躺了许久,干脆一翻身点了灯坐起来,写了封信,给宫里头的皇后娘娘。 向自家亲姑母哭穷,道是差事难办,手下无人。 问他爹手下的人能不能分他两个。 他爹多几个少几个问题不大,他却是又要办差又要念书的可怜人。 写得那叫一个睁眼说瞎话。 写完心知回头又得挨他爹一顿好揍。 但手底下只随风几个实在也是不好办事,遂将笔一搁,正欲唤人进来,却听得门外随风敲门道:“主子。” 他道:“进来说话。” 随风便拎着一个小丫头走过来,揉着眼皮嘀咕道:“抓到一个小奸细,沈公子院儿的侍女,叫怜儿。” “门口探头探脑好几天了,跑得还快,今儿让咱们换班的时候给抓了个现行。” 他笔一顿道:“你们抓她做什么?” 他早就瞧见这小丫头了,没事儿就过来转转,想来就是沈鸢派来刺探敌情的。 随风理直气壮:“主子,眼看着也要季考了,咱们不能泄露军机啊。” 他心道狗屁的军机。 见那叫怜儿的小姑娘不过十二三岁,还是一片混沌的孩子气,便招了招手,把人叫到近前来。 颇有些好笑地问:“怎么,你家公子怕我偷偷读书习武?让你来打探?” 怜儿不说话。 随风便训她:“你晓不晓得自己是谁家的人,平日里都是吃得谁的饭?怎的胳膊肘朝外拐呢?” 怜儿犹豫了一下,乖乖点了点头。 却又摇了摇头。 却说:“今儿是让我来瞧瞧您……是不是不舒服的。” “所以才走得近了点。” 往常怜儿都是在门口远远望一眼灯火就跑的,才不敢跑到这前院来。 他怔了一怔。 哪还不知道那小病秧子是疑心他,又忍不住关心他。 倒不自觉有些耳热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自觉又想起轻轻按在他头上那只手。 想了一会儿,倒起了些兴致来,便示意随风抓些银钱过来。 那怜儿不知所措地瞧着他,也不敢接。 随风便将那银钱放桌上。 他懒洋洋说:“回去就告诉你家公子,我已睡下了,这边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劝他早点儿睡,知道吗?” 怜儿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他又用笔杆子敲了敲桌,半是玩笑说:“收着拿去买些点心吃,每晚照常到院子口,自有人领你过来。” “每日记着点儿你家公子几时入睡就医,说了些什么跟我有关的话,也好好记着。” 怜儿不敢收,也听不懂。 随风便道:“就是反间计,要你两面做奸细,好好瞧着点儿沈公子。” 又道:“怜儿,你这已是侯府的叛徒了,可得晓得戴罪立功的道理。” 这小姑娘父母皆是侯府人,也不晓得自己怎的就做了侯府叛徒,迷迷糊糊让随风吓唬着应了,又受了桌上的贼脏,小声说:“那这事儿……也不能同公子说?” 随风恨不得戳她脑袋:“都说了奸细奸细的,你若说了,哪还叫什么奸细。” 怜儿诺诺应了。 他瞧了随风一眼,心道别管随风理解成什么样,反正人已教明白、事儿办成了就是了。 他忽得又想起一事,令随风退下。 自压低了声音跟那小姑娘说:“你家沈公子素日熏过香的物件儿,挑个不打眼不值钱的送来。” 小姑娘懵懵懂懂瞧着他。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