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见旁边一个老妪提着一篮子黄不黄、青不青的糕饼卖,模样有些丑却几分清香,便忍不住问是什么。 老妪不会说官话,开口便是浓重的乡音,说了个名字。 学生没听清,听了好几回,才听懂是江南一带上巳节的点心,正碰上这群人出门风风火火、谁也没带个饭食,便就将一篮子都买下了,拿垫篮子的荷叶包了分了来吃。 吃了又觉得干渴,四处找卖茶的担子。 卫瓒咬了一口。 还是热腾腾的,软软糯糯,几分微甜,倒是蒿草的香气扑鼻。 眼看着已到了城门口,却忽得就反悔了,将热腾腾的糕团往怀里头一揣,连个理由也不找,说:“我想回去了,便不与你们去了。” 唐南星只来得及“啊?”了一声,便见卫瓒当真就一翻身,上马回去了。 只留下飘飘然一个白影儿。 那头人还吃点心、分茶水呢。 一回头,见卫瓒已没了影子。 “卫二哥呢?” 唐南星摸了摸鼻尖,说,回去了。 卫瓒这次回院儿学得聪明了,没走正门,走得窗户。 他现在是将登徒子这一套学得很扎实,一翻身就跳进沈鸢的窗子里。 果然,这小病秧子没出门,也没去什么曲水流觞宴。 就坐在窗下,一身月白色的衣裳,淡淡垂着眸读兵书。 见他来了,便怔了好一会儿。 半晌,沈鸢才问他:“你不是泡汤泉去了么?” 他道:“泡汤泉没什么意思。” 沈鸢竟不自觉有些避开了他的目光,说:“我这儿也没什么意思。” 他隐隐嗅到房间里有零星的酒气,又疑心自己是闻错了。 沈鸢通常不是白日饮酒的人,更鲜少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饮酒。 再低头一瞧,却还真在沈鸢的书桌案上寻到一壶酒,一摸,竟已是凉的了。 顿时拧起眉毛来:“沈鸢,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吃冷酒,嫌自己身子太利索了么?” 沈鸢却是怔了一怔,摸了一下酒壶,才轻轻“啊”了一声,说:“原来已经凉了。” 他竟拿这有些迟钝的沈鸢没法子。 又道:“你那两个侍女呢,也不管着点儿你?” 说着就要去外头寻照霜和知雪。 被沈鸢叫住了:“我让她们出去的,你别多管。” 隔了一会儿,耷拉着眼皮,慢吞吞瞧着书说:“本来也不干小侯爷的事情。” 算不得冷言冷语。 可他总觉着沈鸢不大对劲儿,蹲下身问沈鸢:“怎的?是季考的题没答上?还是我前些日子惹你了?” 沈鸢一听说前些日子,越发口气有些硬了,说:“与前些日子有什么关系。” 卫瓒不知怎的,竟有几分心虚,想问问他是不是察觉自己偷偷亲过他了。 却又怕让这小病秧子知道了,再连夜跑到山上去躲他。 只说:“你若有什么不高兴的,便告诉我。” “只是冷酒不能多吃,我拿走了。” 他起身便拿起那壶酒,要走。 衣袖末端却被轻轻拉扯了一下。 他扭头。 瞧见沈鸢仍坐在那儿。 低低垂着头。 捉着他衣袖的指尖几分犹疑落寞。 沈鸢轻声说:“今日……是我父母忌辰。” “你陪我坐一坐。” 第26章 对于沈鸢父母,卫瓒一半是从靖安侯那听来的,还有一半,是前世沈鸢断断续续说的。 前世侯府凋零以后,沈鸢越发不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父母,他们像是有某种默契,便是互相不去触碰让人难受的那一部分。 但拼凑起那些只言片语,还是能窥见当年旧事的一隅。 沈玉堇与靖安侯卫韬云是挚友,但行军打仗的才能上,却是截然相反。 卫家人似乎生来就留着兵戈的血,行军机敏、奋勇果决,是刻在骨血里的天赋。 而沈玉堇却生来不是行军打仗的料子,他出身江南文人世家,性情温吞和蔼,可于行军打仗上更是无甚天赋,却m.bJzjnf.COm